（一）
秋风萧瑟，带走了最后一丝绿意。焜黄的树叶随风飘零，路边一排排的树露出了光秃秃的树杈，本来没有人的街道看起来更加得萧条。
凌晨四点半，老余就起来了。多年来的职业习惯使得老余的生物钟变得很准时，一套行云流水的洗漱程序下来，“咳咳咳……”，“最近怎么咳得更厉害了？”老余喃喃自语，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根烟，望了望熟睡中的小余，偷偷地跑到外面用皲裂的手颤颤巍巍地将口中的香烟点着，接着又拿着工具拖着疲惫的身躯出门。
老余是一名环卫工人，今年52岁，妻子因为难产去世了，唯一留给老余的财产就是小余了。老余对小余特别地疼爱，一直省吃俭用供小余上学。不过好在小余很懂事，并没有因为老余是一名环卫工人而感觉很自卑，平时在学校的时候努力学校，在放假的时候还会一大早跟着老余起来去帮忙打扫街道。
今天，天气比以往还要冷几分，风比往日还要凛冽一丝，就连雾气也要比往常浓得很多。风吹在脸上向刀刮一样，裸露在外边的手也渐渐地有了冻僵的感觉，老余从口袋里面掏出根烟，点了点火趁着抽烟取暖的功夫，老余从掏出布袋，将里面的零钱数了一遍又一遍，又把背上的背篓取下来，看了看里面的废弃瓶子。
老余念叨着：“咳咳咳……还是不够啊。”于是老余进入了沉思……
（二）
小余今年大四了，马上面临着毕业后就业的问题。老余觉得不能让小余子承父业了，一心想着给让小余以后从事份好点的工作，至少不用像他这么辛苦，风里来雨里去地日复一日有时候还要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目光。很多时候，老余的心里面也是很难受的，很多时候碰到家长带着孩子上学时，孩子不听话，有些家长会指着工作中的老余，正色地对孩子说“你看看，你要是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和他一样天天扫大街。”孩子一看老余这个现成的“反面教材”，立马乖乖地拉着家长的手走进学校了……
为了给小余物色一份好工作，老余可谓是操碎了心，听说交通局那边有个岗位要招人，老余每天下班之后都四处奔波，极大限度地动用了自己的人脉，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终于和街道办主任那边疏通了关系了。街道办主任叫药焦乾，平时对老余从不正眼看一次，在收了老余一个红包、两条烟之后引荐了一个老同学给老余。药主任引荐的这位老同学并不简单，是市交通局的副局长，平时局长出差的时候局里面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他来打理，在局里面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老余啊，谭局长很忙的，约他一次不容易啊。”
“主任，这次你一定要好好帮我啊，现在工作不好找，你看我家小余他马上要毕业了……”
“老余啊，不急不急，你先安心工作，谭局长那边忙完了我再帮你约一下。”
“主任，你一定帮帮我啊。”说完老余又往药主任抽屉了塞了一个信封。
“老余啊，我突然想起谭局长和我说他这个周六有时间，到时候咱们约他出来吃个饭吧。”，药主任捏了捏信封，继续说：“到时候给谭局长那边准备几张烟票哈。”
“这烟票是……”
“哦，忘了和你说了，谭局长呢他有个表弟在交通局对面开了一家烟酒行，你去他那里你就就说我介绍你过来买烟票的就可以了。”
“谢谢主任，真是太感谢了。”
“我看你平时工作变现突出，私下帮你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清楚吧？毕竟现在工作不好找。”
“知道知道，我明白。”老余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说。
“老余啊你今天辛苦了，你今天不用上班了，去那边了解一下吧，今天工资照算。”
“这怎么能行呢？”
药主任过来拍了拍老余的肩膀，“作为领导，首先得关心下属，你说对不对？没事的话你先过去吧，我批准的。”
“那就谢谢主任了，没事的话我现在过去了？”
“好好好，去吧。”望了望老余的背影，药焦乾的嘴角掠过一抹不为人知的微笑。
走出了办公室，老余先去药店买了瓶止咳药，再径直地往着取款机的方向走去……
走到取款机那里取了一千出来，满怀憧憬地走到了交通局。看了看对面，只有一家烟酒行，应该就是这里了，老余走了进去。烟酒行里面只有一个青年男子坐在里面玩着手机，瞄了老余一眼，“买什么？”
老余看了看柜台，试探地问：“我想问下这边有没有烟票？”
青年男子把手机一收，“有，软中1000一张，硬中800一张，烟票兑现的话软中500，硬中400这边要收50%的手续费，”青年男子接着问：“你是要兑现还是送礼？”
“咳咳咳……”老余从口袋里面拿出了止咳水灌了一口，“我想买来送礼。”
“软中还是硬中，要几张？”
“我也不太清楚，小伙子，别人一般买来送礼买多少这样啊？”
“看你要办的事大小和要找的人，局长级别的5张软中，副的3张，其他的你就买硬的就行”
老余看了看手中的钞票，犹豫了一下。青年男子把老余的表情全看在眼里了，失望地摇了摇头，坐了下来继续玩起手机：“大叔，现在国家抓得严，不敢明目张胆地收东西了，你要想办好事就得来我这买，不买你就回去吧，别在这影响我做生意。”
“小伙子，我是药主任介绍来的，我身上钱没带够，你看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没钱你还想办好事？什么主任都是假的，走走走，你出去吧别在这影响我做生意。”青年男子嚣张地说。
老余紧紧地攥着拳头，“咳咳咳……”咳了几下又松开了，叹了叹口气咬着牙好像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艰难地走出了烟酒行。
青年男子看了老余的背影，又继续玩起了手机，“哼，土包子没钱还想找我表哥办事？”
老余走出了烟酒行，坐在了路边的石凳上，从口袋掏出根烟抽着，“咳咳咳咳……”刚抽两口又剧烈地咳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咳的原因还是咳的时候被烟呛到了，老余的双眼湿润了。老余将手中的香烟踩灭，然后用“弹指神功”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弹到了垃圾桶里面，看着交通局上两边威武的狮子石墩，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员，哽咽着：“我真没用！”屈起双脚，把头埋在了双膝里面。
半晌，老余抬起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看了看交通局大门，一步一步地往家里面走着……
“爸，你跑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碰到一个朋友和他说了点事，所以晚了点。”
“爸，快坐下吃饭，不然饭菜都要凉了”
老余看着正在张罗的小余，一股暖意冲上了心头，仰着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爸，在看啥呢？快坐下吃饭了，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鱼。”
“没……没看啥，刚刚有东西跑到我眼睛里面了有点难受。”老余揉了揉眼睛，接过小余递过来的筷子，坐了下来。
“清华啊，你在学校可得努力学习，出来就可以找份好点的工作了。”（小余名叫余清华，当初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并不是老余希望小余考上清华大学，而是单纯地因为清华好记）
“爸，知道啦，你都念叨多少遍了。”小余夹着一块鱼，“爸，你多吃点。”
“咳咳咳……不了不了，我吃饱了，等会要出去办点事”
“爸，你都咳成这样了还抽烟啊？”
“呵呵，不抽不抽。”老余放下了筷子，“清华，你慢点吃，我先出去了。”
老余出门后，又去取款机那里取了两千块钱，直奔烟酒行。青年男子正在吃饭，一看到老余过来了，“哟，你又来了？钱带够了？”
“够了够了，给我来三张软中的烟票。”老余递出一叠钱。
青年男子接过钱，伸出右手食指往嘴里面蘸了蘸口水，熟练地数了起来，完毕。青年男子从抽屉里面拿出三张烟票递给了老余，微笑地说：“叔，这是你的烟票，请收好，欢迎下次光临。”老余拿着这三张烟票，“惠民烟酒行烟票”，上面还盖着“惠民烟酒行”的章旁边签着龙飞凤舞的名字，老余看不懂，估计是青年男子的名字。出门后，老余将这三张沉甸甸的烟票紧紧地揣在兜里面，沉甸甸的心也终于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走到交通局门口，老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进去。抽了根烟，烟圈缠绕着老余沧桑的脸庞，紧锁的眉头在深思着，最终还是离开了。
（三）
周五，老余还是如同往前一样，拿着工具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上班了。昨晚老余咳了一夜，买的止咳药也喝完了，为了怕吵醒正在熟睡的小余，老余蜷缩在被窝里面使劲地压制着咳嗽的欲望。起来上班的时候，老余由于一个晚上未眠整个烟圈都是红红的，上班的时候，望着拂晓时分无人的街道，停了停手中的工作，找个石墩坐了下来抽根烟。“咳咳咳……怎么止咳水没什么效果了呢？”老余看了看手中燃烧的香烟喃喃自语。
一根烟抽完，老余感觉精神了不少，在抽烟的时候想到明天会见到交通局的领导，小余的事情应该就可以马上办下来了，老余感到浑身充满了动力。
街道办办公室里，药焦乾：“是是是，好的好的，明白，那就辛苦谭局了。”挂完了电话以后，药焦乾仰坐在办公椅上，把弄着手中的笔，脸上笑眯眯的：“看来是天助我也。”说完，翻来通讯录给老余打了个电话：“老余，你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然后挂了电话，靠在办公椅上哼着小曲儿。
老余接到药主任的电话以后，马不停蹄地奔向了药主任的办公室，轻轻叩了下门，“请进。”
药焦乾看到是老余，“哈哈，老余啊，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有结果了。明天你好好准备一下，我带你去见一见局长。”
“真是太感谢主任您了。”
“说的什么话，你是我下属，我对你家小余也是了解的嘛。”药焦乾拍了拍老余的肩膀笑了笑。
“那我家小余他？”
“你家小余是个好料，去了那边之后为人民服务，谭局长那边是很欢迎这样的人才的。”药焦乾顿了顿，“老余啊，你今天辛苦了，下班了你先回去好好准备吧。”
“谢谢谢谢。我家小余的事麻烦主任了。”
“行行行，客气啥？你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老余感到整个身子都是舒畅的，就连咳嗽都觉得好了很多。还没到家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饭香味，小余在家已经给他准备了饭菜，老余的心里热乎热乎的，觉得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帮小余安排到局里面工作。
“爸，啥事啊？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没事儿，我就是看到你挺孝顺的，开心”
“切，你肯定是有什么好事瞒着我是不是。”小余心里很欣慰，但是嘴上却不服输。
“赶明儿你去了学校就给我踏踏实实地学习，小孩子家知道那么多干嘛？”老余挥了挥手，：“咳咳咳……来，正好明天我明天不上班，今天咱爷俩喝一杯。”
晚上，老余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问题，心里既开心又担心，开心的事明天谭局长那边的事要是成了的话，小余以后的路就舒坦了。担心的事万一明天谭局长那边不同意或者事情又发生了变卦，谭局长那边狮子大开口怎么办？想着想着，老余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梦到了他来到了交通局，局里面上下对他特别恭敬，工作人员带着他走进局长办公室，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真皮办公椅上，随着背影慢慢转过来，他发现局长竟然是小余，小余立马站起来喊：“爸！爸！爸！”老余醒来，发现是小余在叫他起床。
“爸，做啥美梦呢，还不快起来吃早饭了。”
“好嘞”
“对了，我等会要出去和一个朋友吃个饭，中午就不回来了。”
“知道了，爸。你不要喝太多酒、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小余关心地说
“咳咳咳……臭小子，大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我自有分寸。”老余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面还是很高兴的。刚说完，电话就响了。老余翻出手机一看，是药主任的，走了出去。
“药主任……”
“老余啊，你等会先去国豪大酒店201包厢等我们。”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上次和你说烟票的事，你准备好了没？”
“都准备好了，在身上呢。”
“那就行，我这边还有点事，你先过去吧。”说完，药主任就把电话挂了。
“你慢吃，我先走了。”……
老余到了国豪大酒店门口，看着富丽堂皇的庞然大物，心里抽搐了一下，但一想到小余工作安排的事，只能付出点代价了。
“您好，欢迎光临国豪大酒店。”门口礼仪小姐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对老余鞠了个躬。
“先生，您好，请问你有预约吗？”前台的美女问老余。
“有有又，在201包厢。”
“先生，请稍等。”前台美女在电脑面前操作了几下，接着有个服务员过来了。
“先生，您好，请跟我来。”服务员做了一个请示的手势，带着老余走向了201包厢。
快十二点了，药主任和谭局长才到。推开门，药主任向老余打了一个眼神，老余立马有所体会，赶紧站了起来。
“局长，辛苦了。”掏出装有烟票的信封递给了谭局长。
“不不不，这不能要。”谭局长赶紧伸手把信封退回去。
“谭局长，这是老余同志去惠民烟酒行买的烟票。也不值什么钱，您就收下吧。”药焦乾接过老余手中的信封，塞进了谭局长的公文包。
“哎呀，小乾啊，这么客气干嘛。记住，下不为例。”谭局长佯怒了一下。
“知道知道，谭局长这么忙还是抽时间过来跟我们吃饭，这点不算什么。”
“好了，先坐下吃饭吧。”说完谭局长满意地坐了下来。
听说在老余家县城这边，很多事情都是在饭桌上谈下来的，这次也不例外。酒过三巡，谭局长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老余同志，听说你家孩子今年大四了？”
“是啊，马上要毕业了，我愁着给他找个工作呢。”
药主任接过了话：“局长，听说你们局里面不是缺人手吗？我看到小余人挺机灵的，你看怎么样？”
谭局长剔了剔牙，咬着牙签说：“这个事不太好办，要按照程序来，我也做不了主。”
老余一听到这里心里急了：“现在的就业形势不太好啊，外边工作也不好找，局长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局里面招聘这事是经过上边审批的，我们下面的人也要按照程序来走啊。”
“是啊是啊，老余啊，你看这样吧，到时候招聘会出个公告，你让小余报名去考试，小余要是成绩好的话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是不？”
老余心里面咯噔了一下，谭局长好像看出了老余的心思：“老余同志，这事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是不？”接着，谭局长：“老余同志，我跟你说个故事吧。我老婆现在在市中心那里开了一家古玩店，一开始的时候呢，门可罗雀好几个月下来都是盈亏的状态，我老婆想关门了。后来，我也是跟她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做生意这事并不是一朝一夕的，要慢慢去经营，后来我老婆坚持了下来，渐渐地那些古玩爱好者都知道了这家店，觉得她是很用心地在经营，而且里面的东西还不错，现在生意好多了。所以说，老余啊，什么事呢都不要着急。”
老余听得还是有点云里雾里的，心想：这和我儿子找工作有什么关系？但是嘴上还是说：“瞧我这脑袋瓜真笨，不过经谭局长您这么一指点我全明白了。”
“哈哈，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什么事都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谭局长提起公文包：“小乾，老余真是对不住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我回去局里面处理一下。”
老余赶紧去开门，“局长，我送下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别人要是看到这样影响不好，影响不好。”
“局长慢走。”药主任和老余异口同声地说。
谭局长点了点头，拎着公文包走了。
“老余啊，小余的事差不多了。”药主任拍了拍老余的肩膀。
“药主任，那我现在就回去让小余报名？”老余一脸疑惑。
“老余，你说你是不是傻。你还听不明包局长的意思啊？”
“还是不明白。”老余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现在抓这方面抓得严，不好收礼，你去照顾一下她老婆的生意不就变相给局长送礼了吗？你情我愿的买卖，谁也查不出，是不？”
“那……”
“我等会带你去一趟局长家的古玩店，你什么都不要说，交个我来就行了。”
结完帐，老余心里一顿肉痛，一顿饭吃了八百多，那可是老余将近半个月的工资啊。坐上药主任的车，七拐八拐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小店面。说是在市中心，但是这个位置在市中心一个深巷中的一个小民房，门口没什么招牌，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坐在里面把玩着指甲。
“嫂子好啊。”药主任热情地说。
中年妇女一看是药主任，心里一喜，来生意了。“哎呀，是小乾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有一个朋友很喜欢古玩，我就带他过来看看。”
中年妇女打量了一下老余：“小乾的朋友还真是真人不露啊，既然来了就随便看看吧。”
老余看了看货架上的东西，就一些字画，个个标价是上万。看了一个又一个之后，老余又将求助的眼神望向了药主任。
“嫂子，我这朋友看上了这个。您这边能不能给点优惠啊？”药主任随便指了一幅标价五万画。
“这是清朝一位大画家的作品，很有收藏价值的呢。这个价格已经很实惠了。”
“嫂子，我这朋友也是第一次来着，您看？”
“得得得，看来你平常过年过节还算懂事的份上给你个面子，给你打个八折。”
“真是太谢谢嫂子了，那您将它打包起来吧。”药主任看了看老余说，“老余，你验下货跟嫂子交接一下。”
老余心里急了，扯了扯药主任的衣角悄声说：“主任，我好像钱没带够。”
药主任白了老余一眼，“嫂子，这样您先打包，您这边只收现金的，我朋友这边没带够，我和他过去取一下。”
“没事没事。”中年妇女笑了一下，心里却鄙视着老余：土包子！
跟着药主任来到了银行，老余心里十分不舍地拿出银行卡。这已经是老余最后的一笔积蓄了，本来打算拿来做别的事的，但是现在却没办法只能将它取出来了。
“哎呀，嫂子真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这是那幅画的钱，您过目一下”药主任看了看老余。
老余将刚取出的四万块钱递给了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接过老余手中的钱，笑了一下，仿佛像一名小学生接过老师的奖状一样：“不用数了，我相信你们，以后多来照顾了我的生意哦。”
“嫂子古玩店的字画都是好东西，有古玩爱好者的话我肯定首推您这边的。”
“还是小乾懂事。”说完往药主任口袋里面塞了一个红包，一点也不避讳站在旁边的老余。
“嫂子，我们先回去了。再见”
“再见，以后记得常来。”
在回去的路上，药主任吐了个烟圈，惬意地对老余说：“老余，你表现得很好。这事你就放心吧。哈哈。”
“感谢感谢，我这心里的石头总算可以放下了。”老余虽然这块石头放下了，但是心里还有一块更大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上，本来这笔钱是留着做别的事的，现在花了，那件事该怎么办？
（四）
思绪又转回来了，“咳咳咳……”老余最近工作的时候总是精神有点恍惚，而且咳嗽也越来越剧烈了，前段时间胸也一直在隐隐作痛，去了趟医院，拿着检查报告，让老余感到坐卧不安。
老余坐在街道旁边，虽然通过局长那边帮小余安排好了工作了，但是他现在还要花很多的钱去做那件事啊。老余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为了给小余安排工作，老余已经花费了不少了。一根烟抽完，老余收起了手中的布袋，背上背篓，无奈地叹了叹，继续工作着。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老余一直感觉头晕晕得，四肢乏力，而且心里一直感到不安。
老余如同压抑住自己的不舒服，如同机械般地工作着。一直到把街道的工作做完了，老余坐下来歇一下，抽了根烟，刚点着，警铃如同鬼魅般地响了起来，一辆警车呼啸而过……
终于把街道打扫干净了，已经八点了，估摸着药主任也起来了，可以回去交差了。老余此时感到有点凉意，将外套裹紧了一点，准备去买两个包子。
“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啥？”
“就是谭武啊，交通局的那个副局长”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好像今天那辆警车去他家把他抓了，还拷上了手铐呢！”
老余听到包子店排队买早餐的人在那里议论纷纷，心里面咯噔了一下，连早餐都没心情吃了。裹紧了一下外套，恍恍惚惚地去了街道办找药主任。
老余连门都来不及敲，就冲了进去：“主任，主任，不好了。”
“什么事火急火燎的？进来门都没敲？”药主任呵欠连天，对着老余怒骂。
“我刚刚去买包子的时候听说谭局长被抓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的事，你放心。”
“还有，你什么事都不要乱说，不然造成了不必要的影响，小余工作的事就没戏了。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说完，趴了下来。
老余出去后，心里一直没底，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小余工作的事怎么办？花的那些钱怎么办？越是想着，老余心里面越难受，加上最近有点不舒服，拖着蹒跚的脚步，没怎么注意路边的情况，老余台阶上摔了下来，昏了过去……
药主任那边趴了下来，但是被老余的一番话惊得困意全无了。老谭被抓了？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老谭能不能扛得住？要是扛不住把我也供出来了怎么办？越想越多，越想越乱，烟也一根接着一根……
（五）
“余清华，请过来我办公室一下。”小余被指导员叫去了办公室。
“指导员，您找我什么事？”小余心里面感到很不安。
“刚刚接到你家那边医院的通知，你爸他住院了。”
“指导员，我爸他怎么了？”小余的眼睛红润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回去看一下吧，假条回来再补。”指导员看了看小余，关怀地说：“余清华，我们也知道你家里面条件不是很好，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和我说。不要担心，你还有老师，还有同学们帮助呢。”
“嗯嗯，谢谢指导员。”小余点了点头。
“那你赶紧回去看下你爸吧。”
回家的路上，小余心里面一直七上八下的：“爸，你不会出什么事吧？”然后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呸，胡思乱想什么呢，老爸不会有事的。”
一路奔波，小余总算是赶到了医院，可惜，小余却没有见到老余最后一面。是的，老余走了。小余抱着老余失声痛哭着。
“你好，请问你是死者家属吗？”
“他……他不是死者，他是我爸！”小余痛苦着。
“这是检查报告，死者是从台阶上滚了下来，后脑勺磕到了地上，导致脑血管破裂。虽然送到了医院，但是死者身体条件不是很好，没挺住。”说道这里，马医生看了小余，“对不起，我们也是尽力了。”
“爸……爸……我瞒住你通过老师的介绍找了一份实习的工作，明天发工资了，想给你买件外套的。没想到……呜呜呜”
马医生拍了拍小余的肩膀：“孩子，节哀顺变。有些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小余抬了抬哭红的双眼。
“其实，你爹有次身体不舒服，来过一次医院了，但是一听到要住院他拒绝了。上个月他又来了一趟医院，是我做的检查，肺癌晚期……当时……”
小余感觉五雷轰顶，耳边的话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抱着老余，痛哭着……
（六）
处理完了老余的后事，小余在家做着饭。
“终于把糖醋鱼做好了，爸，来吃……”小余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盘中的糖醋鱼，趴在饭桌上，背后抽搐着，哭了起来。
良久，小余哭累了，饭也没心情吃了，走到房间里面，躺在老余的床上。
“清华啊，我给你找了份好工作，你在学校要努力学习哦。”
“爸，知道啦，你都念叨多少遍了。”
“对了，我等会要出去和一个朋友吃个饭，中午就不回来了。”
“知道了，爸。你不要喝太多酒、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
“咳咳咳……臭小子，大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我自有分寸。”
“你慢吃，我先走了。”老余渐渐地淡了，化为了乌有。
“爸，你别走。爸……”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小余醒了过来，翻过身，把头埋进老余的枕头里面哭了起来。突然，搁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小余止住了哭声，好奇地拉开拉链，往里面一套，是一个小本子，里面夹着一份医院的检查报告，日期是一个月前的，“肺癌晚期”四个字显得那么触目惊心……
秋风萧瑟，带走了最后一丝绿意。焜黄的树叶随风飘零，路边一排排的树露出了光秃秃的树杈，本来没有人的街道看起来更加得萧条。此时，风吹着一张报纸缓缓地飘落了下来“交通局副局长谭武对贪污受贿供认不讳，已被刑事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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