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因为天气,他比原计划晚了一天,我特别明白这其中的原委,那种在茫茫大海飘来飘去,终于看到岸边却不靠岸,可望不可即的感觉,这不同于在外地回不了家的感觉,是更直接的对生的渴求,毕竟相比较我,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人在江湖漂。
这几年我回去了两次,但时间不巧正好都是他周游列国的时间段,所以每次都觉得不太完满,当然不完满的原因不仅仅于此,但是确实很想知道他的近况。他就像你生命的一面镜子,过往如此相似,只是在人生的某个节点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我相信现在我们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想知道过往那个幼稚的自己关于未来的简单选择的不同答案,那个若干年后世界上的另外一个自己的存在,同时也在呼唤着我。
电话过去他说他已经到达目的地,在我四处寻找时,他说已经看到我了。不知道是被海风中的盐颗粒击打还是嘈杂的机舱扰乱了心绪,他确实苍老了很多,眼神显得疲惫。
老归老,人当然还是无比熟悉的,想先去帮他拿行李,想不到比较含蓄的他先给了我个拥抱,我喜欢这样的开场,其实本来就不需要什么预热,只是以前从来不用这么基情的方式表达。当然基也只是这个时代的产物,那个年代哪有这种想法。匆匆放下行李的他给父母分别去了电话,报平安也抱着幸福。他是极其孝顺的,这个在过往我是没注意到的,无论是说话的礼貌上还是对父母的言听计从,至少很多话我守着哥们是说不出的。顺着大学路走到了复旦校园,他吐槽到当年在墙上的海报,班主任要求每个人写自己希望的大学,他填的就是复旦,没想到这么久终于到母校了,我也笑了,可惜没给那张海报拍张照,只是觉得最后的匹配度是零。走在校园仿佛回到了青涩时代。
他说咱俩这扮相像不像两个大叔?在校园显得会不会另类不识破?
我说你有可能,我还是青春正当时。
然而结果往往很意外,某个漂亮的学妹对着这个沧桑的大叔说:“请问同学,这棵树是什么树啊?”联想到他和我说这些年都没怎么和女性说过话,我到时很期待他能有个美丽邂逅什么的,但是我是不认识树种,他到时很淡定:“梧桐。”不管对不对吧,反正相比较不知道显得还是很有底蕴。
我说你这一路有点像one piece啊?
他说可惜船上没有娜美和罗宾...
他走过很多地方,日本韩国新马泰自不必说,欧美大洋洲也同样留下过他的痕迹,回来前几天刚刚在世界第三小的太平洋岛国瑙鲁拉过鸟粪,又在泰国过了那里的新年——泼水节。如果一年前和我说这些我会蠢蠢欲动,现在的话只是会去想而不会有任何代入感。听着他文艺的讲着太平洋岛国的太阳,也听着他露骨的讲着异国大保健。我倾听着他的所感所想,并不打断,他一定有很多话想讲,走完了外滩,走完了豫园,走回到了原点,他还是不断的倾诉,或喜或悲,但是我知道有个人必然是他话唠的终点。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迈过去。
当他问我有没有过重复同一个梦境的时候,我知道他又要讲某个姑娘的故事了,只是想不到他的念想如此之深,我调侃的说到:曹胖子暗恋的姑娘都可以组成一支足球队了,你还想着她啊?他到是一点都不避讳,平静的沉默,然后说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挺理解他的,那种念想,那种莫忘,我也亦然,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颗亭亭而立的她,它曾是遗憾又奋发的青春。只是当你把一件事寄托在奇迹上,那必然是一处悲剧。我想他也懂,只是不愿意去解释什么。他说回去就准备相亲,前面也相过亲,只是没看对眼。这是他在四五年前我俩聊天时候就说过的,没变化,我反而觉得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步入社会让我学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不断的妥协和变化,周航的感觉则是时间只在他的脸上汹涌的流逝了,心还是学生时代般沉静,比如他还是会被莫名的坑,尽管我反反复复强调不要在花三四十块钱买个不好吃的包子。就像在栈桥买了份辣蛤蜊。
他一路反反复复要喝草莓奶昔,我不知道这个卖萌的念头他是从时候开始的,路过了无数家大大小小的店都没满足到他,直到他想去厕所我看到了前方的麦当劳。而下一步的条件反射是麦当劳好像有。而他吃到奶昔后却说:味道感觉和想象的不一样。
是啊,和你想象的总是不一样。
找了家干锅店坐下,他绘声绘色的跟我讲,上次他回去和曹春林喝酒,自己醉了并且被曹春林吐槽,说远不及我,所以今天准备办了我。其实我内心还听期盼他能如何如何。毕竟他是我看重的人,和他的pk像是一场无休止的青春,持续的越久越是一种兴奋剂。他除了菜要了两个喝酒很搭的冷菜:花生米和黄瓜。尽管黄瓜不是拍的也没有蒜泥,尽管花生米没有老醋。
我对于他这些年的光棍的生涯保持着一定的戒心,毕竟船员的人群并没有那么淳朴,所以我很猥琐的问了下他,他的回答让我相信他是个不染铅华不着尘泥的人,具体的细节我就不阐述了,总之没嫁人的好妹子在考虑我的同时也可以考虑下他...
我肚子里充斥着和这个远离大陆的青年想喝的各种饮料,奶茶、可可、可乐、奶昔、现在还要陪他喝酒总觉得应该是件很痛苦的事情,结果却是很自然,没刻意的怎么喝就没了,可能是我也打开了话匣子吧,我说到了西红柿,这次回去正好顺道去溜了个弯,那些初入社会带我们的老师,现在已经为人妇能独当一面,看到讲桌前能驾驭自如并按时候讲个笑话的老师,很难想象这是当年被各种欺负的人,还有西红柿的来历,我俩很掉粉的做着道长最经典的动作“2块3块4块5块”。他则讲着道长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子和人字拖在夜市买光碟的事儿,我则想到了道长带着烟台妹子来上海找我玩的场景,过后再没看到这个有趣的人。如果喷导觉得我是有趣的人,那道长就是我觉得有趣的人。他说咱俩都和校长张大个有过亲密接触,再我离开后他也曾经丢杯子砸玻璃去喝校长周旋,并且背负了父母的骂名。我那时突然迸发的却是另一个故事,小学我确实被冤枉砸了玻璃。那件事儿也成为了人生的一个小转折吧,一个好的老师一个行为就能改变一个孩子的一辈子。
后面我们玩了个很扯的游戏,记名字,看谁记得名字多,而每说出一个名字就伴随着几个段子和一顿吐槽,他抽着烟吐着烟圈,我们就随着他的烟圈扶摇而上。他说他对我印象最深的是每周五我们四个人组队去打游戏,打完游戏回家前我会去买个西瓜。我对他这段复述很不满意,总觉得很不高大上。说到上网我吐槽他人不厚道,那时候我成绩很不错,结果被他拉去玩某个游戏,结果他自己玩了没几天跑路了...对于这样一个有心眼的人若干年后我还能和他出来喝酒我觉得用八个字形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明显应该先来一段真人PK。他问我那几家店的名字,我说了锐桥,另外一家是盛鑫。又一次说到了最经典的吐槽:楠哥报错生日,而楠哥要结婚了。他则唏嘘的顺势看了下自己的右手,我知道了他不是左撇子。我说回去我信心满满的和楠哥打篮球结果被楠哥各种背打,他笑的很露骨:你真敢。
是啊,那个时候真敢。
可以追的上风,却永远追不上时间的脚步。
我们说了很多很多名字,穿插着各种诡异的故事,难辨真假却又深信不疑。他和曹春林坐了三年同桌,而我中间则经历了五任,从风流倜傥的鼎爷,到用情至深的罗汉,从大智若愚的迟鹏到含蓄内秀的吴崇,最后离开时的懂球帝徐杰。我调侃他体育那么差为啥是体育委员,他调侃我啥都不会却是宣传委员负责板报。接着组队和宋楠去升国旗...他说他曾经拒绝了好几个妹子,我不知道这其中的水分,但是我很佩服他和我说的勇气。他也问了我很多,我心里面想了想又憋了回去,不是我不是在,只是没有他那么精彩。当回首那些令我们热血沸腾的青葱岁月,看着眼前这个胡子茬叼着烟有着啤酒肚的中年人,才蓦然发现,岁月流转,那些老去的,不会老去的。都会老去,而刻骨铭心的只会留在一个人心里。
不得不说他憋了一股劲,每次解决了桌子上的剩余觉得可以缓缓,他总是马上加上好多,这种强大的硬实力持续到了硕大的店铺只留下了一个服务员,中间经历了服务员吃饭,厨子吃饭,服务员再点菜,离开的厨子回来再烧菜,整理卫生,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要说的,而若干天后再想起来好像又没说了什么。就像他孤独的奇幻漂流,而我则魔都飘来飘去。我们孤身而来,孤身而行,最后孤身而走。而幸运的是那几个让你不独行的人。
我觉得这篇文章肯定会写的很失败,带着浓郁的我个人想法的色彩,我基本上每天写个一小段,写完就会陷入很长时间的联想,想着想着就写不下去了,就这样吧,还没完结。
那时候觉得十八岁很遥远,现在十八岁确实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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