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黑夜里走的很慢,长长的笛音,像是要撕裂黑暗,却又很快消失不见,像是在提醒那些游荡的魂魄精灵,车要开了,请让开些;车内,也有一群拥挤的肉体,单薄的魂在沉睡。
我睡不着,狭小的空间,一张椅子一张小桌子,一直没有消散的烟味,时不时的清甜的酒味儿,一直萦绕在我的身旁。我对气味过于敏感了,尤其是香烟的味道,呼吸困难,脑壳疼。
一个刚上到这个车间的叔叔走到人相对少的地方站着,又一个站票的,然后,对旁边的叔叔说:帮我放上去吧。还是你自己来,给他让出来位置,那个叔叔踩着旁边人的椅子边去放他的行李,坐着那人立刻 咦~了一声,叔叔还是没有停止放包的动作,手提着着实不舒服,能站下已不错,没有了放包的地方了。
又来一个要求补个卧铺的,我一上车就看到了:卧铺已售完。一会又来个年轻人要求找个座位的,愿意出高价,然后补票员也正在跟另一个人说补个座,我没去听谁拿到了那个位置,我只知道那个愿意出高价的男子戾气很重,嘴里还抱怨他的经理没有买好票。
人越来越多,只上不下吗?走廊里占满了人,各种地方占满了人,有些睡不着的,有些昏昏欲睡的,谁都没有讲话的欲望了,眼神呆滞,哦,已经两点多了。
我实在要去个卫生间了,我开始出动了,穿上我的外套,我是不习惯走动不穿外套的,轻轻拍醒我旁边的男孩,他很有礼貌的,有些慌乱的给我挪位置让我过去。我开始走了,这是我走过最长的一条去卫生间的路。我都会轻轻的拍两下坐在或者站在路中间的人,一步分做两步,两步并做一步的找缝隙插脚进去。我到路中间的时候,有一位大叔脱了鞋子,把脚放到对面的椅子上,傍边有个坐在中间的阿姨在和他交谈着什么,两个人都在笑,只有我闻到了那个致命的臭臭的汗脚味道?直击肺部的味道。我在走就不忍心叫醒了,有两个看着大约五十多的叔叔,两个人躺在地上,一人蜷缩一边,并没有占很多的位置。我看着他们不知怎么办,直到一个女孩子给我指了一下那个腿弯处小小的位置,跨度有点大的,我实在感到不好意思,我从他们身上跨过去,他们肯定很疲劳,肯定是不会在网上买票,没有提前买到坐票,只有站票了,但又劳累了那么久,晚上肯定是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倒头就睡的。终于到头了,我说了句,这一路真艰难,旁边几个没睡的叔叔立即接话到,你们那头没有厕所吗?我苦笑道,只有热水。他们笑着回答说,这一晚来的都是你们这些有水喝的,我们守着厕所,一次还没上。哈哈哈。当我返回的时候,有个讲话喜庆的叔叔还接了句:一会别喝水了,我立刻说,好。
我对面是个上中学的男孩子吧,乖乖的,不讲话,玩玩手机,睡睡觉,还带了本书,我想借来着,但一想也看不进去,就没张口。他的旁边是一个宝妈带了两孩子,我看着一个三岁一个五岁。现在睡着了,大的躺在我的两个行李箱上,还总是用脚踢我,我几度气的想让她起来,不要睡了,但她妈妈也是个有眼色的,立马说,不要踢人家,再踢不让你睡了。我没法接了呀,才四点半,也不能让她起来吧,唉,看在我们都是祖国的花骨朵的份上,忍!我睡了会,又被踹醒了,很生气的坐的直直的,孩子妈又不好意思了,开始想另一边的爸爸抱怨道:孩子跟着你也是受罪。一路上,妈妈照顾的无微不至,爸爸就是醒了才会替妈妈一会。我不能说这个男人不好,但单从这一点看,他不心疼这个女人。
这个宝妈有个五十多的大叔,一直找话题和宝妈聊,说看把孩子照顾的那么好,是不是觉得自己爸妈照顾自己也不容易呀,宝妈说:没有,我小时候难照顾,他们比较乖。大叔一句接一句的找话题,宝妈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宝爸在睡觉,不知道他老婆在回答一个不想回答的陌生人的问题。野更深了,车厢更安静了,大叔突然向着我对面的男孩说:你的汪曾祺选集让我看一下(那本书),男孩借给他了,我看他,翻了几页,坐着睡着了。我又眯了会,在醒,书已经回来了。
到合肥了,窗外刚路过一个搬着盒饭的列车员。哦,已经六点了,一会,要开始推着车卖早餐了,肯定又要买的,又阻拦着不让过的,还说着,姑娘你回去吧,不要出来,也没人买,多挣少挣都一样过年,姑娘无奈的笑着解释:这是我的工作,我要过去的,然后来回拉扯一会,还是让过去了。毕竟这是工作不是嘛,已经被挤的没了脾气。
浓浓的烟味飘来了,我赶紧把鼻子埋在我的围巾里,然后我看到了外面有个胖胖的男人在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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