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一种主流的看法认为,文学创作,永恒的主题是爱情。我觉得,这个判断有问题:爱情也不过是一种普通的情感物件,是用来交换的东西之一。而交换,才是文学创作,甚至整个人类生活的永恒的主题。
所以,我想谈的,不是爱情,是交换。从文学做个引子开始,谈谈我对“交换”是人类生活永恒主题的依据。
可以随便翻一翻书本,包括名著和非名著,国内和国外作家的文字。不管什么文学作品,都要有矛盾冲突才好看,这是文学创作的一个小规律。要有足够的矛盾冲突,必然要上演各种各样的爱恨情仇戏码。但不论是哪种冲突,金钱、地位、婚姻、爱情等等等等,这些矛盾的产生,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交换过程出现了问题。交换得不公平,搞得一方感觉吃了亏,不服气,想法设法的找算回来。往回找算,就得有方法。各种白道上的手段如果不管用,就用黑道上的力量。总之,阴谋和阳谋,算算计计,吵吵闹闹,打打杀杀,甚至发动国际战争,星球大战,无非就是为了一个不吃亏(能赚便宜,就更好啦)。
具体化一点,关于“交换”现象,先来个开心小段。说某视频显示:一个男的,拿着二百块钱儿冲着媳妇和女儿说:你俩各说一段话,谁让我高兴了,这二百块钱就归谁。媳妇说:老公,你给我这二百块,我永远爱你,也不打你;女儿说:老爹,你给我这二百块,我攒着不花,将来给你换个媳妇!于是,二百块钱到了女儿手里,但接下来,男人和女儿鼻青脸肿,躺倒在地。 男人用钱,想交换几句甜言蜜语开心。他感觉媳妇的条件,不如女儿开出的条件“优厚”,所以,没和媳妇达成协议,而是和女儿做成了交易。但这个交易有个附带交易,那就是,男子和女儿的举动,“交换”来父女俩挨了一顿暴揍,得不偿失。
上面是杜撰的段子,咱再从生活中举一个现实发生的例子:酒桌上,我敬你一杯酒,你也要回敬一杯吧。我敬你的目的,就是要跟你对我的敬意进行交换,从而是我们双方,都获得一种存在感,尊严感。身份平等的人之间是这样,要是身份不平等呢?你敬人家老板酒:您随意,我干啦。虽然看似吃亏,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因为你可能在当时,没有换来老板对等的饮酒,敬酒,处在了下风,但当时看不到的收获是有的:你换来了老板对你一个还算不错的印象,将来即便不会因此平步青云,至少,少给几只小鞋子穿,这是完全可能的吧,你吃亏了没有?
这是小屁民的日常,放到某些公众人物上,例子也很多。你比方说,某大女明星,跟负责管理她们行业的“说了算”先生们,不时同床共枕睡上一觉。因为睡得过瘾,导致天亮醒来,“说了算”们用力过猛,作下了病,眼睛只能睁一只闭一只啦。这种交换可以称作“以睡换睡”(对不起,可能有错别字,谨慎起见,不作改动),双方都心满意足,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好?
其他的,随便想一下,比比皆是。
从《经济学》上说,“交换”在人类没有发明这个术语之前,就已经开始进行了。我需要你的东西,你需要我的东西,为了省得自己操扯费劲,干脆,双方一商量,就换过来呗。比方说你给我一块儿肉吃,我给你俩贝壳玩玩儿,这就是交换。
交换不妨再说说人生中非常重要的婚姻大事。从《社会心理学》上来说,男女之间的婚姻,存在着一个“匹配原理”。我们说,婚姻最好讲究门当户对,有钱人对有钱人;有权人对有劝人,俊男对靓女,“高富帅”对“傻白甜”这样,男女之间对一些事情的看法是一致的,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有共同语言,在某些决策上就不会有矛盾,家庭就和谐。家庭和谐了,社会、国家就和谐,善莫大焉啊。 但现实中,往往还存在这样的情况:一个青春美少女,非要嫁给一个“糟糠”老头(或者,反过来,也不奇怪)。双方看起来很不般配啊。但实际上,般配不般配,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最明白。在男方眼里,女人的青春、美貌、性吸引能力,都是他所需要的,不光可以用来自己享受,还能在男人世界中加以炫耀,现实自己雄性的力量;在女方眼里,对方虽然黄土埋到脖子,行将就木了,不管是吃药还是啥手段,都没法儿给自己带来生理上的满足,但对方有家财万贯,有显赫的社会地位,有丰富的社会资源,这是她所看重的——她会很乐意在宝马车里留下幸福的眼泪呢。在外人眼里,他们的年龄和出身,包括受教育程度等等,绝对算不上什么“门当户对”。但从他们自身所拥有的优势条件来说,双方是对等的,般配的,或者说,是匹配的。他们各取所需,互相“交换”,都随心所愿。这样的例子多了之后,我们普通人也渐渐接受:所谓“郎才女貌”,那是过去式,老套落后啦;现在,“郎财女貌”,才确乎是天生一对哩。这样天生一对,难道不是同样的让家庭幸福,社会和谐,善莫大焉乎?
史书上说:“知与之为取,政之宝也”。这是告诫某些大人物的:不要一味的跟老百姓索取,整日价刮地三尺,总是把眼光盯着“十万雪花银”啥的,要给老百姓宽容的发展环境。要学会让利于民,藏富于民间,这样,老百姓就不会闹事情,就会有更多的生产积极性,就会对国家感恩戴德。如此的好处是:社会稳定,生产增加,国家信誉高,老百姓自然就会爱你。这就很有力的回应了那句不服气的话:让我们爱你,给个理由先!——不跟你争利,给你谋福利,这就是让你爱的理由,足够了吧。
道家老祖李耳,惯用的手段是“正言若反”,其实也是在讲一种交换理论。他说,要常常表示出柔弱,才能让自己变得更为刚强。用这样的姿态,让对方放松戒备,争取各方最大的同情 、支持,从而在真正获取利益的时候,不战而屈人之兵。实际上,就是用姿态换安全。老子说什么“小国寡民”,“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提倡人和人之间,不要发生什么关系,不要交换,不产生逐利的想法,社会就安定,天下就太平。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儿,他自己本身,也得做交换。他骑着青牛要出关当隐士、做神仙去,可守关的负责人说了,你要打我这儿走,可以,虽然不必留下“买路钱”,但一定要给我写下几句话才行。于是老子才留下了这部让国人世代受惠的《道德经》,今天我们还时不时的拿来,宽慰自己在飞速发展时代那颗焦虑不安,无处安放的小心灵。这部《道德经》,就是用来跟守关人交换自由的本钱,对不?
“知与之为取,政之宝也”,换句话说,就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挺简单,一琢磨,哎,还真就是那么回事。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却往往容易发生偏差,因为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是可以用来交换的。有的人,给“说了算”的人送金银财宝、美女豪宅,“与之”这么些好东西,无非就是想换取一张条子,一个招呼,一个签字,然后换取更多的金银财宝、美女豪宅,然后滚动继续玩儿这样的游戏;而“说了算”的人呢,给“更说了算”的,金银财宝、美女豪宅,与之这些,然后换取一个更大的帽子,更加光灿灿的紫蟒袍。对此,我们在公开行文中,叫做“不正当经济往来”,“某某交易”等等。结果是什么?没被发现的,洋洋得意却伴随着惴惴不安,不时有跳楼的想法浮现脑际;被发现的,一朝解脱,就去吃免费的墙里饭去了。
交换按说,只要是匹配的,公平的交换,那社会人心都没问题,道德文明水平就会越来越提高,这是一种良性循环。但正是因为有了那些个“不正当”交换,导致交换的链条上出现了不公平。因为不正当交换的目的,不是要换来相匹配的东西,而是一定要和付出相比,攫取到更大的利益才行。所以,就让整个社会交换链条“不平衡”。如果不正当、不公平的交换得不到某种力量的制衡和惩罚,那么,人是有从众心理和效仿能力的。咱有样学样,州官放火,我这儿也得点灯,否则,咱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看看,麻烦大了吧。
对于这些不平衡事件的出现,也不是没有抵御机制:前些日子,某位著名电影导演的作品上映,得到了某位著名媒体大佬的批评:电影所表现的内容,太过于黑暗,好人不得好报,而坏人却屡屡得逞,让人看过这部电影之后,心情压抑郁闷。显然,这不是一部正能量的好作品。——言外之意,我们文艺工作者有责任,表现正能量,表达一种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正确的价值观。
著名导演的回应是:我只是想表现真实。而真实,就是最大的正能量。很多事情,最好是不回避,不缩头,勇敢面对,才能有力量和勇气,更好的保证更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实现,从而让好人踏实,恶人胆寒。
这位大佬,表示同意导演的观点,并诚恳道歉,对此应该鼓个掌。
以上,虽然列举的大都是客观现实,但放到文字上,有点犯忌讳了。说到犯忌讳,我最近有些文字,经常被某些尽忠职守的编辑先生给很关照的变成私密,不让公开,还善意的提醒我转变观念,回头是岸。我一开始不太高兴(这也是人之常情,敬请谅解),但经过认真思索,反复忏悔,发现问题出在我这边,我对此不仅不应该不高兴,反而应该理解并支持人家的工作。为什么?这也是一种交换啊。他用这种形式,对上级负责,获得欢心,博得满意,然后就会拿到自己那份儿薪水,甚至还有奖金、升职•••等等。爱岗敬业,通过自己辛苦劳动,养家糊口,天经地义,这不正是每一个合法公民应该做到的事情吗?相反,若在其位不谋其政,有半点怜悯之心,放任一些叫老板看上去感觉不舒服的字眼公布开来,那就是渎职,交换来的是老板们的一顿“狗血喷头”,下岗失业,喝西北风去。这岂不是埋下了社会不稳定的隐患了吗?这个后果,“恶”莫大焉。阿弥陀佛,我可不愿意发生在我头上,让我心灵不得安宁啊。
但话从两头说,虽然从个人尽职尽责的角度,我们都觉得理所当然。但从大一点的时空角度看,恐怕还有些问题需要啰嗦两句:现在,我们经常感慨,一些人素质低下,不文明,不道德,没有底线。什么霸座、喧哗、抢道、欺行霸市、吐痰、扔垃圾、加塞••••••(不能再说了,否则,三天三夜也,哎呀呀)。高明人士总结说:我们的百姓,现在缺乏公共意识。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表现挺好的,像是一个负责任,爱惜羽毛的主人公;但到了公共场所,就不管不顾,唯有我的利益是第一,别人都得靠边站。所以,培养公民的公共意识、公共精神,是当务之急。这一点我很同意,但我还想就这一点,说一说自己的看法:为什么大家会缺乏公共意识,没有公共精神?还是因为在“交换”这个环节上,出现了问题。 还是只举一个小例子:老板们怕群众乱说话,对社会、国家、民族问题肆无忌惮发表自己的言论,对和谐稳定的局面带来不好影响。为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不惜用公帑,安排人严防死守,看见类似字眼,就循循劝其改之,若是不听好言相劝,那就“敬酒不吃吃罚酒”,采取一些不客气了的措施。对此,从其初心出发,我是没有意见的,但我担心这样做的结果,不一定能遂人所愿,反而是南辕北辙。你想啊,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方式,交换来了的是什么?老实啊,乖啊,听话呀,不乱腾啊。进一步结果是什么?大家都乖了,接受劝诫,温水煮青蛙,慢慢的,少对公共事件说话,甚至不说话,以至于懒得说话和关心,那么真正到了公共场所,或者关系到国计民生(更大层面就不说啦,都懂得)的时候,给出的态度是:“嗤!干老子底事?”你跟他说,公共环境要大家爱护,公共秩序要大家遵守,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呵呵。
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有点不知所云,还是赶紧收回来为妙。
两句话:第一,“交换”是人类社会发展到现在,赖以生存和让生活更美好的手段。尤其是当下市场经济条件下,要实现我们民族伟大复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手段要科学、合理、积极、规范,我们要好好珍惜。
第二句话:“知与之为取,政之宝也”,道理简单,但交换的具体操作层面,学问大得很,需要我们认真研究。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