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缕阳光顽强地挤进夜航班阖窗的缝隙，附在我的肩上，我睁开眼，意识到已是清晨。打开侧窗，窗外大片云朵，堆叠得奇形怪状，如同北极冰原上长年的积雪，漫延至无边的远方，而云下，逶迤的海岸线旁，是静静的太平洋，玻璃般反射着光芒。

空中俯瞰素雾岛

1.麦哲伦的遗迹

当麦哲伦带领他的西班牙船员经过九死一生，筋疲力竭、饥肠辘辘地来到这个太平洋上不知名的岛屿，看到岸上一个土人正在建造一艘独木舟，西班牙人问土人这是什么地方?土人用当地语言回答：Cebu，意思是我在给船刷漆，后来西班牙人把此地命名为素雾（CEBU).

土人塑像

那是1521年，麦哲伦和他的船员们当时受到土著居民们很好的款待，土人们为他们提供了粮食和淡水。最令人兴奋的是，随行航海的马来助理发现当地的语言与马来语相通，意识到这里离已知的印度洋香料群岛不远了，他们历经艰辛所证明并将要完成的是一次环球航行，而他们将会满载香料完成这次探险，回到西班牙家乡。

麦哲伦和宿雾岛的大酋长们成了朋友，他展示先进的航船和武器，向土人们传播基督教，送去圣婴像和大十字架，至今当地人还惇信圣婴和十字架的神力，并对此保持一份虔诚之心，圣婴大教堂和麦哲伦十字架也是素雾最有名的人文古迹。

宿雾大教堂 麦哲伦十字架
宿雾大教堂内部 圣婴大教堂 圣婴大教堂内部

麦哲伦的死颇有点意外，为了宣示西班牙国王的统治权威（为了表达对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的敬意，麦哲伦将新统治地命名为菲律宾），他卷入当地部族间的争斗，带领几十个部下去临近的马卡坦岛征服当地的部落，被几百个部落战士阻击，撤退中被一个叫拉布拉布的酋长用大刀砍死（也有说死于毒箭）。麦哲伦的死是绝望的，也许他到最后也没明白，为何同时代的科尔特斯和皮萨罗能凭借少量人马在美洲轻易征服拥有上万人军队的帝国，而他却死于一个岛屿的部落战争，最终尸首无存。

素雾的几处古迹集中在范围不大的老城，教堂和城堡的规模比起欧洲来简陋了很多，几个小时就逛完了，城市整体基础建设落后，除了海港区，大部分地区道路狭窄，房屋低矮简陋，见不到高速公路，狭窄的街巷阡佰纵横，吉普尼–一种最初改装自美军吉普的小型车是这里的主要公共交通工具。普通菲律宾人不算富有，饮食简单，有些慵懒却快活乐天，据说是世界上幸福感最强的人民。

素雾街头的公共交通-吉普尼 圣婴大教堂 圣佩特罗堡

2.娜鲁宣岛和资生堂岛

离素雾市最近的两个海岛景观是娜鲁宣岛和资生堂岛，行程基本上会安排在一天。

娜鲁宣岛很小，环岛走一圈大约15分钟，这里最出名的是清澈纯净的海水浅滩，在蓝天下呈现出多彩颜色，由于水太浅，游客必须从船上涉水上岸。这里的海底遍布珊瑚岩，岩间游弋着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其中最常见的是一种虎皮花纹手掌大小的鱼。一条百米长的栈道从岛上引向大海的深处，游客可以在栈道的尽头处进行浮潜，戴着面罩在海下观赏热带鱼。当天由于风浪较大，我们的大船无法靠岸，我们在小岛上呆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坐在棕榈树下饿着肚子发呆，等待风浪减小，直到将近傍晚，岛民用小船搭送我们上了大船，才抵达资生堂岛（尽管两个岛实际上很近）。

娜鲁宣岛螃蟹船 娜鲁宣岛浅滩 海水清澈透明 娜鲁宣岛

而资生堂岛比娜鲁宣岛大一些，这里的五色海滩以拍摄日本资生堂化妆品广告而出名（我们抵达的黄昏时刻，海滩已经模糊不清），岛上有一个村庄和海鲜市场，村庄很粗陋，拥叠着铁皮和木板房，房前木桩上蹲着村民们养的斗鸡。而海鲜市场上能见到体型巨大的龙虾、皮皮虾和各类奇形怪状的贝类，只是和国内比，这里的烹饪水平难以恭维，烧烤是本地区最常见的作法，无论猪肉、鸡还是鱼虾，全部用火考的黑乎乎的，配上粗硬的米饭，不过菲律宾地区的大米虽然硬，配上烤肉做成炒饭却别有一番风味，当饥肠辘辘的我们坐在夕阳下用餐时，有几只狗在餐桌下安静地游历着，寻觅着残羹剩饭。

3.鲸鲨和沙丁鱼群

素雾地区最著名的另一条游玩线路是奥斯洛海滩观看鲸鲨和墨宝小镇的沙丁鱼群观赏。也是我事后觉得最值得游玩的一条线路。

奥斯洛海滩离我们居住的酒店大约两小时车程，而鲸鲨最佳的观赏时间时早上7点~10点，考虑到本地堵车的传统，我们不顾昨日的奔波疲倦，起了个大早，大约5点钟出发。

从素雾到奥斯洛，一路依山傍海，风光优美，途中在一座海滨的古老教堂旁暂停小憩。教堂整体用白色的珊瑚岩筑成，依山傍海，灰白墙面上遍布苔癣，锈迹斑斑，其沧桑至少已历经百年。当清晨的太阳光照在古老的灰白墙上，此时对面遥远海面一艘独木舟缓缓飘过，令人顿感岁月凝聚，生者如斯。

教堂 残墙断壁 教堂 海中独木舟

鲸鲨是一种巨大而温和的鲨鱼，以浮游生物和小鱼为食，以往常在奥斯洛海边游嬉出没，而不知何时，本地渔民们养成了喂食鲸鲨的传统，渔民鲸鲨合作得相得益彰，成为一个吸引世界各地游客的著名景观。我们到达时已游人云集，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等待，排队，乘上独木舟，直至看到鲸鲨那巨大的背鳍，第一次在野外看到如此巨大野生动物的兴奋感促使我跳下船，潜水游到大鱼的身边。鲨鱼周边的海水有一股浓重的腥臭味，而盐水巨大的浮力，也使得在这里潜水比在淡水泳池里需要耗费更大的气力。

遇见鲸鲨 与鲸鲨同游

无论如何，与鲸鲨同游的感觉非常奇妙，也似乎值得夸耀一把（其实非常安全）。

墨宝小镇离奥斯洛大约一小时车程，到海边的最后一段路需要搭乘吉普尼，这里的海里有密集的沙丁鱼群，是最著名的深潜胜地，云集了世界各地大量慕名而来的游客。

墨宝镇

而最好的沙丁鱼群观赏方式还是穿上潜水设备，下到水下5~10米的地方深潜，不仅能与沙丁鱼群同游，还能看到海底的珊瑚甚至遇到海龟。而我依然采取与鲸鲨同游的方式，只穿泳裤浮潜，虽然能从上方看到鱼群，但由于这里的海水不如娜鲁宣岛附近清澈，观赏效果大打折扣。

沙丁鱼风暴 黄昏墨宝海滩 墨宝的渔船

4.薄荷岛

  从素雾去薄荷岛需要搭乘2小时渡轮跨越素雾海峡，然后如果去巧克力山的话会再搭乘小巴车走一小时山路。一般游客如果时间充裕会先安排住在薄荷岛的阿罗那海滩，那里有很好的酒店和众多的餐馆酒吧小店，可以在沙滩休息或潜水。而我们由于当晚要赶回素雾，所以安排的路线是巧克力山-眼镜猴保护区-波洛河漂流-阿罗那海滩休息返回。

薄荷岛阿罗那海滩 阿罗那海滩

巧克力山由一大群馒头形状的山丘组成，因为在电影哈利波特中作为一处景观被称为巧克力山而出名，可能是因为内心期望太高，或是由于当天的天气多云，当我登上最高处观望点的时候，环顾四周，并无心动之感，而路途中山间的热带从林、稻田村庄、密布的椰子树和棕榈树，却在静旖中弥漫着一种沉醉的味道。

巧克力山

眼镜猴保护公园规模不算大，位于去巧克力山的路途中间，这是一种薄荷岛独有的巴掌大的小猴，这种猴一般夜间活动，行动迟缓，白天在树枝上睡觉，外表类似云南的小懒猴，眼睛很大，长长的尾巴有点像老鼠。

休憩的眼镜猴 眼镜猴

波洛河漂流一般和午餐安排在一起，承载上百人的大型游船在这条山间内陆河流上缓缓航行，游客可以一边用餐，一边欣赏沿途的热带雨林风光，泛舟停靠的终点，一群土著人会上前给下船的游客表演喷火和舞蹈、与游客合影拍照，借此收小费，这群土人皮肤黝黑，外表明显和常见的菲律宾人有差异，不知是薄荷岛本地的原始民族之一还是引自与巴布亚新几内亚的棕黑种族。

船夫 土人表演· 喷火表演的土人 土著人 龟型游船 波洛河

从薄荷岛返回素雾时已是傍晚，船舱里的空调温度开的很低，而站在二层露天甲板上，迎着太平洋湿润温热的风，看着渡轮引擎带起的波浪扭曲着伸向远方的素雾湾，最终天空上的灰色云团和大海融为一体，云水间，一艘孤零零的渡船在远方漂游挣扎。忽然觉得我们离开的太过匆忙，错过了清晨的海豚追逐、一座最古老的教堂、阿鲁那海滩夜间的狂欢、热带丛林的探索......薄荷岛，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不仅仅是巧克力山。

素雾海峡

5.素雾市哥伦路老街

  离开素雾的前一天，我按照旅行攻略到哥伦路老街上转转。

  老街上最值得一看的是300多年的圣地亚哥家族组屋，一间不大的破旧双层木制建筑，一个小小庭院，却内藏惊喜，满满的文艺和历史感。网上查询了一下，圣地亚哥家族还是菲律宾华人第一代富商，联想到菲律宾国父黎刹也是华裔，华人在菲律宾国家独立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至今华裔还是菲律宾的上层富裕阶层，在素雾，连中国菜都是最贵的，花费超过了日本菜和韩国菜。

圣地亚哥组屋 组屋 屋内神龛 组屋 组屋

老屋旁边坐落着1730耶稣会教堂和历史遗产纪念碑，教堂不大，很肃穆，不知当天为何没有开放，纪念碑整合了菲律宾创建的的历史事件和文化内涵。

1730耶稣会堂 素雾遗产纪念碑

另外，坐落在素雾大教堂边的素雾博物馆，如果有时间可以看一看，尽管这里的博物馆，馆藏文物比起中国或是欧洲少的可怜，不过可以了解一下素雾的历史，而且里面的讲解员超级热情。

素雾博物馆圣像文物 博物馆文物 哥伦路老街

离开素雾的最后一天，不外是购物、最大的SM购物广场，体验菲律宾现代繁华的一面，然后就是机场。

最后提一下黎刹。

虽然素雾，菲律宾的母亲城，充满了麦哲伦的西班牙遗迹，然而麦哲伦，尽管他很伟大，在这里也仅仅就是遗迹了，菲律宾人认为杀死麦哲伦的拉布拉布是民族英雄，而华裔黎刹才是菲律宾人公认的国父。

黎刹在十九世纪末发起了菲律宾独立运动，在35岁那年被西班牙统治者逮捕处死。而在他死后仅仅两年，西班牙人的统治被美国人借助他所创立的组织推翻。

一百多年过去了，美国殖民、战争、独裁、民主，菲律宾人经历了太多，至今大部分菲律宾人依然贫穷，不过却快乐，充满希望。

用黎刹的几句诗作为此次游历的结束：

  别了，菲律宾，艳阳之土，

　南海之珠，失去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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