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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睡意正濃,手機響了,我瞇著眼摸索著手機。"媽媽,我好像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你怎麼了?"我用手肘撐起上半身,已經嚇醒了一大半。
"我只記得你們幾個人,其他都不記得了!"聽先生說話的語氣有些慌張。
"什麼叫你都不記得了?你不要動,我們來接你去醫院!"女兒羚希已經快速起床衝去洗涑。
"不用,我自己可以開車過來,我們在公司會合!"不由我分說,先生已經掛了電話。
當時為了上班方便,就把女兒轉到市里上學,在公司旁邊租了一套房子,先生說不習慣市區的吵雜,一直一個人住在郊區他以前上班的公司附近。
十幾分鐘我們母女已經衝到公司,先生竟然先我們而到了!我心中甚是驚訝:從他住的工業區趕到公司飛車也要四十幾分鐘,何況正值上班高峰期?他頭髮散亂,步履蹣跚,臉色瘮人的紫黑。"徐總,田先生有些不對勁,他好像不認識我,一來就問我是誰?"張經理疾步朝我走來。
"快!趁我還记得一點,趕快記下來,電腦密碼是******郵箱密碼是******手機密碼是******信用卡密碼是******這是卡包"先生雙手捶著頭囑咐著。"快去醫院急診吧!"女兒在一旁已經急得不行。"對,對,快去醫院!錢!錢呢?要取錢啊!卡,卡呢?"我扶著先生向外走(市第一人民醫院就在公司斜對面) "我先去把我的錢取出来"女兒邊說邊已經向對面銀行的ATM機衝去。
到了急診室,先生開始喊頭痛丶說眼睛看不清楚。我翻著手機𥚃的名片薄,打給所有和醫院有認識有關係的人。"病人腦部x光攝影顯示有大量阴影。"急診室的醫生指著一張灰黑色的片子對我說。"陰影表示什麼?我先生得的什麼病?"我皺著眉頭。"有可能是顱部血管內壁脫落"醫生解釋。"那會怎樣?怎麼治療?"我有種不詳的感覺。"會隨時有生命危險,要開刀!"醫生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那趕快開啊!""我們醫院目前這項技術不成熟,上海有家醫院可以。""那趕快聯繫上海醫院,安排轉院啊!""他現在不能坐飛機,不能移動。""我靠!這裡開不了,人又不能移動,你的意思是讓我先生躺在這等死 了?"我失控得吼叫著,完全無視急診室過道裡,投來的那些陌生的眼光,更無睱去顧及他們那些眼光的含義。
"你先別急,還沒有確診,只是推測,現在還要進一步檢查。""這要是你家人,你不急嗎?"我已經急紅了眼,逮誰咬誰,朝另一個走過來的醫生嚷,也沒注意他胸前的牌子。"相信我!我是腦神經內科的王主任,是你朱姐打電話叫我過來的""哦,對不起!對不起!王主任,我相信你,你快救救我先生,求你救救他!""趕快推病人去做檢查吧,爭取時間,越早檢查越早確診,做完檢查直接辦理住院手續,把病人推到住院部八樓。"王主任邊說邊將幾張檢查單递給我。
在彩色電腦斷層檢查室外,看著躺在床上已陷入昏迷的先生,讓女兒守著,我疾步跑到外面花壇邊,撥通所有能打的電話:"田東病了,醫生說有生命危險,我也不知道他錢存在那張卡上,現在救人要緊,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少,麻煩你,拜託了!"
"田東!田東進來檢查!"醫生已經出來喊了好幾次了,看检查單上還沒繳費就換下一個人進去。
女兒早上取得她那一萬塊上午檢查下來已所剩無幾,手里緊緊捏著電腦斷層的單子:3200元,眼淚一串串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划價單上。
"我們要去杭州陽陽他女朋友家,已經上高速了,接到你電話又折回來,這是一萬,你別嫌少,先拿著用。"簡虹和她老公來了,她們家現在過的不錯,承包工程家產少說也有上千萬了。剛到這個三線小城市時,我們都住在工業區,他們家那時還負債幾百萬,當時先生公司廠房還沒有建成,租用她家一樓做臨時辦公室,覺得她家人不錯,便讓她到我家来幫傭,并把公司一些小的工程都給她老公做。自從我到市里開了公司,來往雖說不太頻繁,卻也节日還是會相互走動,春節更是互送年貨。
我也不跟她客氣,抹了一把眼淚,拿過一萬塊跑著去收款處繳了檢查費。天色已不知不覺像往常一樣,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悄悄黑了下來。"徐總,你今天約了長陽的人簽約,上次已經收了人家三成訂金的"該死!為什麼偏偏是今天!聽著張經理的電話心裡很干!正是用錢的時候,偏偏到手的錢就是賺不到了。"把訂金從你那邊的備用金裡退給他,婉轉地把合約推掉吧!"俯身看著躺在ICU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先生,臉如死灰,上半身插滿管子,不敢哭出聲,可以進來陪一會兒已經是因為王主任的關係,可不敢再出太大動靜吵到别人。
"芸兒,沒事,田東還年輕,會治好的,這時侯妳可要沉住氣,不能倒下,孩子丶員工還要靠妳呢!我接到妳電話時正在去神農架的路上,這陣子工程款也要不回來,還要墊資,不過沒關係,我去凑,不管凑到多少,明天我給妳送過來,對了,妳給他哥打電話了嗎?他病的這麼重,他們家不來個人做主嗎?"洪哥一臉焦慮的站在安全門樓梯口瞅著我。洪哥是我的老鄉,不過也是最近三年才知道我們是老鄉,以前我跟他不熟。但剛到這個地方他就跟我先生認識了,怎麼說他倆也認識十幾年了,因為當時他承包了我先生公司的一部份工程,並且送禮給我先生遭拒。就是這一拒,兩個人成了朋友。
"打了,他大哥說這是中風,他三哥打通了沒有接,我沒有他二哥的電話"我把頭無力的抵在醫院雪白的牆壁上。"那他哥沒有說要匯錢過來嗎?"我把身子向安全門邊上挪了挪,軟綿綿的怕倒下去"沒有,只說他二哥十年前也中過風,現在已經都好了"
"那我先凑錢去了,妳和羚希得吃點東西,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洪哥說著往電梯的方向急忙走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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