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因为英国卫生和社会保健部宣布将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具体位置的公告频率由每天一次降至每周一次,英国网民吵翻了,怒斥疫情信息不透明。
但在另一个国家韩国,实时更新、详尽细致的确诊病例个人信息,却惹出了另一个麻烦。
死于新冠肺炎可怕,还是死于唾沫星子可怕?
如今在韩国,那些怀疑自己患上了新冠肺炎的人可能得做一个选择。
公开
“一名居住在芦原区的43岁男子核酸检测阳性。他曾在首尔麻浦区参加性骚扰课程,被课程老师传染上了新冠病毒。”每天,韩国人的手机都响个不停,全都是这种关于确诊病例的紧急通报,告诉人们最新的确诊病例的性别、年龄、何时确诊、去过哪里。在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在韩国出现后,韩国普通民众只要登录韩国保健福祉部网站,或者各个城市的官方网站,点开“确认患者运动路径”栏目,就可以查询到所有已接受流行病学史调查的确诊病例在过去一段时间内的出行信息,精确到分钟。比如,关于那名首尔芦原区的男子的信息就显示,他曾在一天晚上的11点03分去过一家酒吧。
如此详尽的确诊病例信息公开在2015年MERS疫情暴发期间是难以想象的。
2015年,当MERS疫情暴发时,反应迟缓的韩国政府就曾一度以“避免给患者和医院声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为由拒绝向公众公开收治患者的医院信息,而被骂得够呛。
吸取这段“黑历史”的教训,韩国政府修订了法律,要求在疫情发生时向公众及时分享患者信息。而这一次新冠肺炎疫情发生,韩国政府就依照法律规定不折不扣完成了。
“我们会询问患者,努力将信息搜集齐,向他们强调这些信息关乎所有民众的健康安全。”韩国疾控中心官员吴在容(音)说,“然后利用GPS数据、监控记录、信用卡交易记录等重建患者此前的路线,以验证和补充他们提供的信息。”
但吴在容强调,政府并没有透露患者去过的每一处地方,“我们只会向公众公开确诊病例去过的可能会有密切接触或传染病可能扩散的地方,比如人多的,而患者又没有戴口罩的地方”。
这一次,韩国政府的疫情公布不可谓不公开透明,想要知道病毒在哪里的韩国民众满意了,但确诊病例伤透了心。
八 卦
“真想不明白竟然会有那么多人爱去钟点房。”有八卦的韩国网民在翻阅了一圈确诊病例去过的地方后“总结”出了确诊病例的“小爱好”。点开韩国人常用的搜索引擎,输入确诊病例编号,就会自动弹出“个人信息”“照片”“家庭”,甚至是“奸情”之类的关键词。
虽然官方公开的信息不涉及确诊病例的姓名或住址,但总有好事者会人肉搜索。
还有人“主动”当起了福尔摩斯,试图从零碎信息中扒出比电视剧还狗血离奇的故事,笑话这些“倒霉蛋”“这些天最好低调些”。
比如,韩国的第三例确诊病例。
在接受流行病学史调查时,他始终不配合,于是韩国疾控中心只得调阅了他的信用卡消费记录等,没想到挖出了一个大瓜。他向在武汉的妻子撒谎称自己回韩国是为了探望母亲,但事实上却陪一名女性朋友“潇洒”了好些天,去过百货商店、高档餐厅、整形医院、汉江公园……
由于去的都是人流密集场所,韩国保健福祉部直接将这第三例确诊病例的具体行程挂到了网上,中韩网民好好吃了一口大瓜,纷纷评论“渣男”“这下全世界都知道他出轨了吧。”“全球出轨C位!”“死了都要爱”“现世报”……
看着网民兴致勃勃地分享着踢爆奸情的狗血故事,住进隔离病房的男子夜不能寐,不得不靠安眠药入睡。“比疾病更痛苦的是来自外部的评论。”韩国第三例确诊病例的主治医生朴尚俊说,患者在接受新冠肺炎治疗的同时,还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而接受了心理咨询,院方曾建议他尽量不要上网,不要看电视。
“比起死于新冠病毒引发的疾病,我的一些病人更害怕被指责。”韩国京畿道高阳市明知医院精神科医生李素英说,“许多人反复告诉我‘我认识的某人就是因为我而被感染/隔离的’。”
在李素英看来,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韩国的迅速蔓延,政府向公开信息以便民众能够保护自己与他人十分必要,但面对这些信息“民众也需要成熟起来”。“否则,那些害怕被指指点点的人隐藏起来,只会令所有人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正如新加坡总理李显龙的夫人何晶此前在社交媒体上所说:“即使你不想让你的妻子知道你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你也必须向流行病学史调查官员坦白。”要将疫情尽早控制住,病人必须配合流行病学史调查。
但对于病人如实交代的信息,政府究竟应该向公众公开到什么地步?公开病人的个人信息是否真的能缓解民众的恐慌情绪?
“在疫情结束后,我们必须进行社会评估,以判断这样的信息公开是否有效和恰当。”韩国疾控中心的吴在容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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