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乔

阿乔

阿乔是个山野屠夫，没有媳妇，没有娘。

   在山上有一间竹林房，阿乔时常一人坐在林边喝酒，看着山下不远处的那家小酒楼。有时候喝到兴起，阿乔还会喊两嗓子，喝了酒后的阿乔才有力气拿起屠刀宰掉嗷嗷叫的公猪。那猪肉一半拖到山外的小镇上卖，剩下的一半送给小酒楼的老板娘换酒喝。

  小酒馆的老板娘长得俊，小镇里的小伙子都乐意来小酒馆喝酒，老板娘高兴的时候还会唱两句。老板娘有夫君，只不过那年征兵，丈夫被抓走充作壮丁。老板娘一个人在山下开了间小酒馆，等着丈夫回来。

  这一等就是五年。

  阿乔每次送肉给老板娘的时候，总是满脸通红，时常被老板娘调笑。阿乔从来不恼，只会憨憨傻笑。小虎牙露出来，倒是让老板娘笑弯了腰。阿乔送完肉总会在小酒馆逗留，喝着小酒，看着老板娘忙忙碌碌，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等着老板娘闲下来，就和阿乔说两句话。有时候会讲自己和夫君的故事。老板娘总说自己的夫君，少年时就是家乡的小红人，长得俊俏力气大，干活从来不叫累。阿乔总会认真听着，不说话，时不时笑笑。

  小村庄里的大多人都是淳朴善良，看不得女人家家忙忙碌碌无人照顾。那些老大娘总是热心的介绍好小伙给老板娘。老板娘总是笑笑说自己不年轻不能耽误人家。阿乔有点难开心却也有些难过，开心是老板娘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的追求者，难过是自己比老板娘小了有五岁。

  那日阿乔去镇上卖刚宰的猪肉，听见旁人都在议论纷纷。说是有位大将军衣锦还乡，十里红妆要娶自己的美娇娘，阿乔听见心里蹬蹬直响。卖完猪肉匆匆回了山里，阿乔看见小酒馆里围着很多人，都穿着锦衣华服。阿乔没有看下去，回了竹林房，躺在床上闭着眼。山下的吵闹声过了很久才消散，已是月夜星辰。阿乔悄悄下了山，在小酒楼促足许久。小酒楼此刻犹如死寂的墓冢，月影星辰不过片刻恍惚，阿乔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抱着酒楼外的小酒坛坐在地上，靠着栏杆，笑着笑着就哭了。

  小酒楼从那之后空了很久，没有娇俏的老板娘，也没有香烈的竹林酒。

  某天有个和尚化缘到阿乔的小竹林，阿乔坐在地上喝酒，望着的，还是那小酒楼。阿乔拿起手中的酒，把剩下的一饮而尽，咂了咂嘴，不说话。过了许久，对着那秃头的和尚笑道，那小酒楼的老板娘长得真好看，她送我的手绢我到现在还留着，却是不敢用。我一个卖肉的怕弄脏了人家呢。和尚看着他的眼睛看不出悲欢，看看山下的空空的小酒楼，兴许阿乔喝醉了，也可能他清醒了。和尚摇摇头，走了。

  在山上有一间竹林房，阿乔时常一人坐在林边喝酒，看着山下不远处的那家小酒楼。有时候喝到兴起，阿乔还会喊两嗓子，喝了酒后的阿乔才有力气拿起屠刀宰掉嗷嗷叫的公猪。那猪肉一半拖到山外的小镇上卖，另一半送给镇上说书的先生，阿乔总爱听听京城里发生的趣事，比如，皇帝新纳的妃子比隔壁的豆腐西施还要风骚。比如，某位将军纳了好几房妻妾，早就忘了曾经的糟糠妻姓甚名谁。比如，某位将军忤逆皇上，屠满门。

  阿乔是个山野屠夫，没有媳妇，没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