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不是四伯家弟媳妇吗?你带着小妞去哪呀?”
当雪花走到一个丁字路口时,见两个三十多岁的农妇,正站在路边聊天,其中一位妇人一看见雪花,便笑着问她。
“去赶集哪,想给孩子买身衣服。”雪花撒谎说。她定睛一看,是本家大姑姐,她婆家就住在附近村庄里。
“那你姐今天会不来娘家扫墓吗?你不回家待客吗?”
“光辉在家呢!我转一会就回去啦!”雪花掩饰着内心的不快,搪塞她两句,便跨过路口的铁道,上了铁道南边的公路,骑上自行车向西行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向往的婚姻生活,却变成了一地鸡毛。看来理想终归是理想,现实终归是现实。想象的一切总是美好的,可想象的越美好,现实生活给人带来的落差和失望就越大。
他这样对我不冷不热,到底是何意?难道真如小菊姑姑所说,他移情別恋,心里有了别的女人?
记得半年前,同嫁到一个村子的,娘家本家姑姑小菊,曾告诉过她,说她看见过光辉经常和一个女子,结伴去赶集卖衣服,说那个女的很风流,不检点,提醒雪花要当心丈夫被她勾引去了。
雪花知道她的一番好意,但她那时并没放在心上,她相信丈夫不是那种花心的人,别人也不会轻易的就把他的心勾走。但后来,丈夫经常夜里出去,很晚才回来,有时天明了才回家,她心里不由得,也会掠过一丝不安的猜疑。
如果能确切的知道,光辉是这样的跳梁小丑,那么这样两面三刀的花心男人,不值得她爱,也不值得跟他生气,那就直接跟他离婚好了,免得互相折磨。
可问题是她拿不准丈夫光辉究竟是不是这样的人,也许只是误会。她最怕的就是悬而未决,让她东猜西猜,担惊受怕。不管是多可怕的事,只要是弄得水落石出了,也就不可怕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当面问问他,让他说个清楚。可现在是跟他吵架出来了,一时半会又不想回家。只有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再问他吧!
雪花骑着车子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忽然,'噼噼啪啪'一阵鞭炮的响声,蓦然间响起来。她放眼望去,绿油油的麦田里,零星散布的坟头旁,聚集着三五一群的扫墓人,他们燃鞭炮,烧纸钱,放供品,祭祀先人。
看到这些景象,雪花不禁有些黯然。人生不过几十年,几十年后,哪个不是尘归尘,土归土?终都落得一个土馒头。可曾经在这个世上的生活经历,爱恨情仇,又有几人会知道呢?即使最亲近的枕边人,也很难了解,彼此的内心世界啊!
她走着想着,不觉到了一个集市,便带着女儿在集市上逛悠了一天,饿了就买点吃的。直到天近黄昏,这才发起愁来,天黑了该上哪去呢?总不能还在外面游荡吧?要不就上姐姐家吧!再往西行个十里地左右,就能到姐姐家,可以在那里暂且安身。
于是,便向姐姐家的方向行去。当行到一个天桥下时,却又踌躇起来。今天清明节,天又这么晚了,去姐姐家合适吗?
可不去姐姐家又能去哪里?娘家是更不敢去的。她观看了一下天桥四周,觉得这个地方,倒是个可以避风遮身的好地方。但又一想,万一黑夜里遇上歹人怎么办?自己一个柔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岂不要吃大亏?何况三月天,夜里还是比较冷的,再冻着孩子可怎么办?
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去姐姐家好,姐姐定会念及骨肉亲情而收留她的。
当她到姐姐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火。姐姐从堂屋里迎出来,满脸的诧异,“你怎么这时候过来啦?”雪花悽惶的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姐姐一下子全明白了,她把雪花领进堂屋里坐着,两岁多的女儿看见了,就凑过来依偎着雪花,跟一岁多点的小表妹玩。姐姐把刚做好的饭菜馍端上桌,又把女儿安顿在饭桌旁的小板凳上,给她一块馍,让她先吃着。然后亲切的从雪花怀里抱过小外甥女,和蔼的说:"雪花,你半天没吃饭了吧?快坐下吃饭,姐姐家里,不要拘束。”
雪花四处瞅瞅,问:“我姐夫呢?”
“你姐夫在附近村庄里干建筑工,人家管饭,咱们吃,不用等他。”她说着拉着雪花在桌边坐下,“咱们边吃边聊,你俩是不是又闹别扭了?为了啥?”
“做生意,没有本钱,我想让他出去打工,他嫌那样挣钱又慢又累,不想干。最近他又不分白天黑夜的出去转,他一出去,我就六神无主,没着没落的,回来问他去干啥啦?他又不说,家里的活他也不管,昨晚出去,今天早上还没回来,想着今天会有客来,我一边要带孩子,一边要做家务,便满腹的怨气,情绪不好。半晌午他才回来,我便向他发火,吵了起来。因为不堪忍受喋喋不休的吵闹,就带着女儿出来了。”雪花向姐姐解释。
“哦,是这样,那从你家到这里顶多也就十公里,你半晌午就出来啦!怎么天都黑了,才来到这里?”
“我原本是不打算来投奔你的,可又不想回家,怕跟他再起摩擦,但夜里在外面又怕不安全,所以只好来投奔你了。”
姐姐着急的说:“你一个女的,夜里在外面肯定不安全,你还来对了,早就应该过来的,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大老远的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先谅他几天,看他有什么动静。”
过了几天,姐姐对雪花说:“我今天去咱妈那看看,你在家等着,我下午就回来。”
“姐,你回来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雪花正带着姐姐的女儿贝贝和自己的女儿在院子里玩,见姐姐骑着自行车,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便问。
“嗯,我怕时间长了,妈知道会着急,就告诉她你住在我这,并把你们的事跟她说了。”
雪花一惊,抱怨道:“你怎么能让咱妈知道呢?她身体不好,不能再让她操我的心啦!”
“没事,咱妈现在啥都想得开,她说两口子吵架是常有的事,只要他没动手或其他严重伤害你的事,那都不算啥,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她还让咱嫂子去他家了解情况,光辉说你临走时,给你二十元钱,想缓和矛盾的,你却还要走,他还余怒未息的让咱嫂子传话,让你十日之内得回去,要是不回去,就永远都不要回去了。”
雪花本来已经消了气,几天不见,又想念起他来,一听这话,不由得火往上撞。啍,你若诚心想让我回去,只管来接我就是了,干嘛说出那样强硬的话来?我偏要住过十天,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半个多月后的一天夜晚,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姐姐拴上门,跟雪花坐在灯下谈心。
“这么长时间,他也没来照过面,不知道他心里咋想的?你说他经常夜里外出,那他会不会跟别的女人有瓜葛?”
"我曾经也怀疑过,但无凭无据,即使当面问他,他要不承认,又能怎么样?不过,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是我多想了吧!”
“可这么长时间啦!也不来接你回家,算怎么回事?”
“他大概不知道我去哪了!我出来的时候,又没告诉他。”
“他倒挺沉得住气,要不,让谁传话过去,就说准备跟他离婚的,看他什么反应?着急不着急。如果他仍然无动于衷,那就说明他心里根本没有你。”姐姐说:“好了,天不早了,该睡了。”
雪花被安顿在西间屋里,她把已睡着的女儿放在床上,用被子盖好,然后坐在靠窗户的床头边,愣愣的望着窗外。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着雨声又大又急。偶尔闪电亮了一下,才能看到被狂风暴雨吹打摇落的,树木的残枝断叶。
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凄凉,难道真如姐姐所说,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否则的话,他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
雪花难过地想着她姐说过的话,听着窗外的雨声,禁不住潸然泪下。她一边啜泣,一边回忆和他的过往。从相识到结婚,三年的感情呀!从无到有,从有到浓,难道就这样失去了?难道真如姐姐所说,我心里有他,他心里却没我,我们是剃头的挑子一一一头热?要不,就再等等,如果他仍然置之不理,就跟他离婚。
可一提起这个念头,她的心就象被刀扎了一样疼。如果和他离了婚,自己也将心灰意冷,一辈子都不想再找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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