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心志异（25）武训（续）

              道行天下系列志怪小说

      古今多少混账事，一壶浊酒化清凉

            闻心志异(25)  武训（续）

                      作者：徐文新

                            引子

                  鸿蒙初始道先生，

                  混元天君悟无情。

                  三界杀伐由我起，

                  回心向慈化无明。

闻心志异（25）武训（续）

                      武训（续）

        灵台山上，秋虫在暗夜中鸣的正欢。

        方寸小筑，茶香随淡雾轻风飘转。

        继道手捧茶杯，用茶水升起的清气薰蒸着眼睛。

        舞安静地坐在对面，凝神倾听窗外山中的虫鸣。

        继道放下茶杯，看了一眼窗外的暗夜：从今天下午准备发《武训》，我的右眼就又胀又热，看东西模糊，像蒙上一层东西，很不舒服。

        舞沉思了一下：我在回想前两天我们和武训的见面过程，总是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可又找不到症结是什么，就是感觉还缺点什么。

        继道闭目靠在椅子上：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是有这种感觉，好像就是心还有点悬着，不扎实、不通透的感觉。

        舞眼中一亮：明白了，是初发心，是武训自己的初发心，导致了他后来的结果。

        继道一听睁开了双眼，坐直了身子：对，他14岁开始离家当佣工，屡屡受欺侮，雇主因其文盲以假帐相欺，谎说3年工钱已支完。他争辩时，反被诬为“讹赖”，遭到毒打，气得口吐白沫，不食不语，在土地庙中昏睡3日，醒来后就行乞要办义学。他是因吃尽了文盲的苦，才决定办义学的，甚至可以说他是因愤恨而办学的。行乞是他能想到完成心愿的方式。其实前两天他也说过，我赌在了一口气上，觉得自己不识字被人欺，被人骗，我就想不再让别人受欺负。细心品味一下，是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怨恨。

        舞：他因为自己没文化被欺侮，想让更多的人不被欺辱。但他为的是穷人的孩子，不是为了富人的孩子，因为富人的孩子不需要上义学。这个发心，是二元对立，是与他认为的为富不仁世界的对抗。

        舞刚说到这里，灯光一闪，武训出现在两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继道急忙起身还礼：有失远迎，先生请坐。说完给武训斟上一杯清茶。

        舞也起身打个问讯，笑道：刚才正在说到先生的发心，您就来了，这人还真就不能念叨，说啥来啥。

        武训拱了拱手：老朽不请自到，多有讨扰，请多海涵。我来此也正是因为刚才您之所言。您所言甚是。现在想来，当时正是恨那为富不仁，欺压良善；悲那百姓，穷困难当，目不识丁，任人欺辱，想着只有上学堂，穷人才能有出头之日。

        继道点了点头：人做事情时，会有一个为了某个目的而做的念头，那个念头往往会很隐蔽，甚至不太容易觉察，以至于以后常常被忘记或者忽略掉。这就是初发心。初发心虽然是那一刹那的心念，却会直接决定事情运行的最终结果。

        继道看了武训一眼，继续说道：这个义学，真实的讲，是先生对这个世界上为富不仁的控诉，甚至就是给当时社会的一个响亮耳光。您在用自己的苦累向当时的整个社会挑战。这所义学是您用痛苦屈辱堆积起来的，它的一砖一瓦其实都是您滴滴血颗颗泪换来的，您如此用血泪悲愤之心形成的因，如何会结甜蜜的果，您最后承受自造的苦果，也算是如是因如是果吧。

        未等继道说完，武训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不停地点头：您真正明白了我，这是我心里的苦根，这些年一直未曾看到，被它所困。今日虽然为神，亦不得解脱，这次是挖到根子上了。

        继道目中含泪，看着武训：当世的邵逸夫捐资建学，是因心中有爱去做。先生您在做时，却是爱恨交加。对世道的恨，和对穷苦百姓的爱。有太多的愤恨与痛苦掺杂在其中，甚至更像是在报仇。这是先生能选择的一种报仇的方式。您在用这种方式，来给以自己为代表的受苦人讨一个公道。是对这个您觉得为富不仁世界的控诉，让人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公与不义。

        武训边听边点头痛哭：是这样。我心中的苦根并未因义学的建成而拔除，它一直都在我心里，今天，您明白了我。

        听着武训的哭声，舞看着眼中含泪的继道，轻声问道：你对自己这些年，因为要走学习成长之路，而遭人伤害的经历，心中还有恨吗？

        继道闻言身体一震，颤声说道：有。昨天我还跟你说过，我就是走到今天，对一些人给我的伤害，还是不能释怀，还在恨他们。

        舞低下了头：我努力求学，其实也是有恨。我要超过那些伤害我的人，证明我比他们强，比他们好。

        武训停止了哭泣，含笑看着两人。身子一晃，换成了济公的模样，手摇蒲扇幸灾乐祸地笑的浑身乱抖，身子又一晃，又变成了济公和武训两个人在笑。

        舞一愣：哈，我们着道了！怪不得那天我一见武训就那么难受，原来是自己心里的苦和恨被引动了！前两天在柳林因为我们没有从外境看到自己的心，这件事还没完成，他们今天这是来帮我们走完我们的功课呢。以后遇到事可不能你啊你的了，就是我们自己的事。

        继道起身对着济公和武训深施一礼：谢谢二位的点化。回头对舞说，真实的讲也不是我们的事，没有我们，只有我，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的事，就是我们常说的，这个世界没有别人，只有我自己，是自己在自编自导自演自看自娱自乐自伤自害自游戏，真的与别人无关。当我明白了这些，这会我的眼睛不疼了，感觉眼前清亮光明，身心轻爽通透。

        舞深深的鞠了一躬：我现在明白了，前两天对先生的评判，都是对我自己的评判，对先生的解读，都是对我自己的解读。我以为先生对世界的恨，其实是自己对世界的恨。今天太痛快了，我终于看到我自己了。

        继道抬头对着窗外：说你呢，看热闹的，这些都是你自已心里在自导自演的戏，还在看啥？

        舞一愣：谁在窗外？

        继道一笑：谁在看这些文字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