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墓

四月初，临近清明节，学校组织六年级学生集体去烈士陵园扫墓。

早上九点从学校出发，大约七八里路程，步行一个来小时就能到陵园。每个同学都戴着红领巾，胸前别着一朵纸折的小白花。这是穆亦明第一次去烈士陵园扫墓，走在街道上左瞧右看，一切都是新鲜的。过了“阳门前”，穿过东街来到东桥头，一上桥行进速度就慢了下来。亦明看到桥头边放着一排架子车，上面躺着一些等生意的拉脚人，再往前走，桥两边是各种摆摊卖货的，有旧书杂志、古玩文物、花鸟鱼虫、猫狗宠物、日用百货的，都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桥下是咸榆路，国道210的一段，来往车辆不是很多，从桥上北眺能看到土黄色的宋塔巍峨耸立在北山头上。再走一段，穿过横跨头顶的高架桥，就能看到桥下的漆水河，河滩边的一块空地是自发形成的牛羊交易市场，现在空地上稀稀落落，没有几个人。跨过火车道，爬上一段长坡，就来到水泥厂的十字路口，这里的门面店和路边摊坐满了吃早点的人，不长的一段街上汇聚了耀城各类早点美食，有咸汤面、肉夹馍、菜夹馍、豆腐脑、油酥饼、油糕、甑糕、醪糟、杏仁油茶、胡辣汤、水煎包、饸饹、炒凉粉、麻辣串、小笼包、豆浆、油条。

过了早点摊，再走几百米，就能看到烈士陵园的牌坊大门。陵园位于药王山脚下，这里长眠着为解放耀城而牺牲的三十二位烈士。陵园内遍植四季常绿的冬青女贞、雪松翠柏，此时正值迎春花开，蔓延的花枝如同黄色的绶带一样点缀在整片绿海中。早晨的阳光穿透树荫，照在地面形成斑斑驳驳的亮点，随着阵阵微风轻轻晃动。相比街道上的热闹喧嚣，陵园里显得肃穆安静。学生队伍的到来，打破了陵园沉寂已久的宁静，正在地面悠闲走动的松鼠被吓得急忙蹿到树上。亦明每年“二月二”去药王山都会路过陵园，但从未进来看过。这次来他才发现陵园里面很大很安静，跟药王山一样种着很多侧柏。

队伍绕过陈列馆，来到馆后的小广场，整队站齐，祭扫仪式准备开始。首先是默哀。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树林中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第二项是唱扫墓歌《少先队员扫墓来》。亦明他们专门为这次活动学的一首歌，歌词如下：“山鸟啼，红花开，阳光照大路，少先队员扫墓来。 墓前想烈士，心潮正澎湃，意志如长虹，气节像松柏。 头可断，身可碎，钢铁红心色不改。头可断，身可碎，钢铁红心色不改。 东风吹，松枝摆，凝望烈士墓，烈士豪气依然在。 革命传家宝，一代传一代，今日红领巾，正是第二代。 革命火，传下来，朝阳花儿开不败。革命火，传下来，朝阳花儿开不败。”曲调低沉婉转，歌词朴实直白，非常契合本次活动主题，仿佛少先队员在向革命先烈轻声诉说，他们要继承先烈的遗志，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争做共产主义接班人。

最后一项宣誓完毕后，进入自由活动时间。亦明和同学们沿着台阶往山顶爬，他们照着别人也把胸前的小白花取下来，绑在台阶旁的柏枝上。在山顶，亦明看到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十二烈士之墓”七个金色大字。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耀城。他刚才听老师介绍说，四十多年前，耀城解放前夕，国民党反动派将关押的三十二位共产党员活埋于药王山下，党员们高喊着“共产党万岁”、“打倒蒋介石”英勇就义。解放后，政府把英烈的遗骸迁葬于此，建立陵园，树碑纪念。耀城学子每年都会来烈士陵园扫墓，听老师讲英烈故事。

扫墓参观结束，按照就近原则，大家三三两两返回家中。亦明和几个同学看到路边一排柳树都已吐出嫩芽，他们折下几股小拇指粗的柳枝，两手来回反拧，使树皮和树芯松动，抽出里面白滑滑的芯，只留空心树皮。用小刀剪出半指长度，一头削去外皮，只留里面的嫩皮，把这头放进嘴里，就能像哨子一样吹响。每年杨树柳树发芽时，亦明都会折枝扭哨。做的哨子只能吹一天，要把它放到有水的脸盆里浸着，第二天才能继续吹响。伴随着几个“呜呜哇哇”单调而悠长的音调，亦明他们一路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