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看到江歌事件,特别的心痛。关于人性的探讨,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
我们不能用自己的人性来预估别人的人性,我们的底线可能是有些人的上限。对于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怎么能用道德约束她呢?
这件事情终有定论,而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江歌的妈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现在为女儿讨回公道是她活着最大的动力。那么,这件事情有结果以后,她未来的生活怎么过呢?
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对于父母来讲,孩子几乎是他们的一切,而当自己最宝贝的孩子失去后,他们的人生还有什么支撑呢?
对于世界来讲,江歌只是很普通、渺小的人;对于江歌妈妈,她几乎是全世界。
一提到死亡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最理想的状态寿终正寝,可人生总有意外。活着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发生什么。
2015年,我高中同学在上海跳楼自杀,有一个妹妹正在读大学。妈妈来到上海后,哭得昏过去几次,不吃饭、不睡觉,要不是有人看着,真怕她随着儿子去了。
在上海的同学参加追悼会,自发地捐款,然后呢?我们可以做得很有限,也不知道他父母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
本家一个叔叔,和我一样大,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18岁时,他患了白血病,没有治好,去世了。
按照当地的习俗,没有结婚的人死去,不能埋葬在祖坟,就单独把他埋葬在其他地方了。最初两年,每当过年时,他爸爸(我叫他大爷爷)都会半夜去看他,哭很久…….
大爷爷一共三个儿子,哪怕还有其他两个儿子作为寄托,感情上好一些,但一想到这个不在的儿子,他都会哭泣,经常会感慨,如果我家老二还活着,现在都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我还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关系特别好,经常一起玩,还曾在一个被窝里睡觉。16岁那年,她和妈妈吵架,说了几句重话,一时没有想开,喝药自杀了,没有抢救过来。
今年五一,我结婚时,她妈妈在门口看着我哭,那一刻,我在车里也哭了,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要是她还活着就好了。
发小还有一个哥哥和弟弟,父母心里还有所寄托,只要不触景伤情,大多数时候是好的。
我初中数学老师的孩子,1岁,在家里,奶奶看着玩耍时,不小心跌倒,头磕在石头上,抢救无效。他很悲痛,但他还年轻,后来又生了1个小孩,最初两年特别患得患失,害怕孩子再出什么意外。时间长了,内心的创伤才慢慢修复。
可是那些只有一个孩子的父母失去了孩子,怎么办?
他们被统称为「失独家庭」,指独生子女死亡,其父母不再生育、不能再生育和不愿意收养子女的家庭。他们年龄大都在50开外,中国每年新增失独家庭7.6万个。预计到2050年我们失独家庭将超过1000万。
这几天,我大量浏览了「失独家庭」的相关报道,越看内心越沉重。
其中,中国青年报有一篇报道,写到计生干部韩生学调查失独者12年发现,“他们似乎都长得一样,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眼神,甚至连说话都是同样的腔调”。
他们即使走出了创伤初期避世、厌世的阴霾,但一些外界的刺激仍会触碰“失独者”还未愈合的伤口,给他们带来“阵痛”。
“走在大街上,觉得每个年轻人都像自己的孩子,街坊邻居在谈论孩子,电视上也都是关于孩子的连续剧,就连广告都是与孩子相关的。”一个“失独”母亲曾如此向韩生学讲述自己的无奈。
另一位失去独子的母亲,在得到儿子的QQ号后才找到了生活的微光。这位从来没有碰过电脑的老人自己摸索着学会了上网。
每天天还没亮,她就爬起来打开电脑,输入密码,等待屏幕右下角自己和儿子的QQ头像亮起——这几乎成了她每天进入另一个世界前的固定仪式。
“儿子,妈来了。”母亲说。
“妈妈,我想死你了!”她用儿子的QQ回话。
每天,这位母亲至少要花20个小时跟“儿子”聊天,只有“儿子”和“母亲”的QQ头像依靠在一起时,她才会觉得母子俩重新“团圆”。
“哥们儿,我快结婚了,可惜你不能到现场随份子,你多不够意思。”一个朋友在儿子的空间留言说。
看到这句话,这位母亲不知道第几次失声痛哭。她用儿子的口气回复朋友:“放心,祝福准到。”
婚礼那天,她在门口把礼金塞到儿子朋友的手里,哭着转身离开。
——中国青年报《计生干部调查失独者12年:他们表情眼神说话都一样》
据调查,我国90%以上的“失独”父母患有程度不一的疾病。他们中有超过一半人承担着高血压、心脏病、脑梗等高危慢性病随时发作的风险,还有15%的人不得不面对癌症、瘫痪等严重疾病的折磨。
除了身体上的病痛,“失独”父母面临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创伤。
如何改变他们生活的现状,让晚年生活不孤单?
目前,国家已经有相关救助政策。
2001年12月份出台的《中国计划生育条例》第27条规定:独生子女发生意外伤残、死亡,其父母不再生育和收养子女的,地方人民政府应当给予必要的帮助。
不同的地方政府补助政策不一样,给这些家庭多了一些经济上的帮助。
中国计生协也在推广失独家庭住院护理险。据不完全统计,截止2016年底,全国各级计生协为失独老人办理保险投保金额约9000多万,覆盖失独老人39万多人。
社会团体的扶助。
失独家庭本质上是痛苦家庭,而不是困难家庭。失独父母也存在种种困难需要关心,但挥之不去的是痛苦和悲伤。
有一些民间组织专门针对这些家庭做义务支援,里面不乏大量咨询师。我看很多失独家庭,因为专业心理咨询师陪伴,开始接受了失去孩子的事实,也没必要假装坚强。
这是一个长期过程,需要外界帮助,更需要自己治愈。
并不是所有的伤痛都可以呐喊出来。
当我们关注江歌案背后的人性问题时,我希望江歌妈妈能够得到专业的帮助,让她能够过一个好的晚年,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作为个人,身边如果有这样的家庭,能为他们做得有限,但可以帮着申请专业的救助,不要让他们独自悲伤。
还有,从我们自己做起,内心逐渐成长起来,真正意识到我们和孩子,我们和父母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活,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缘分。
在余华的《活着》一书中,徐福贵的人生和家庭不断经受着苦难,到最后所有亲人都先后离他而去,仅剩下年老的他和一头老牛相依为命。
余华传递了一种价值观,不管多惨,我都要顽强的活下去,哪怕没有活着的理由,生是一种本能。
对于生命中那些不能承受的伤痛,万一不幸它们来临了,除了悲伤痛苦,还要记得这个世界仍有我们的牵挂和值得活下去的理由。
不管是作为父母还是子女,死亡都是我们需要学习的课题。分离是中止,也是另一个开始。
PS:关于死亡,我推荐两本对我影响很大的心理学书籍:欧文·亚隆的《直视骄阳:征服死亡的恐惧》和 [美] 米奇·阿尔博姆《相约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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