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23）

醒来（23）

中午，荷莲没有回客栈吃午饭，而是沿着溪水朝山上走，来到一处面朝田野，清静、典雅的餐厅，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外面，心情已由亢奋变得麻木，头脑也旋即迟钝了。

她开始自省，发觉自己历来在念书方面没有天赋，酷爱读书，却成绩平平，有种说法，叫“负物质”，也就是说，你刻意追寻某个目标时，虽然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收获了你无意搜寻的硕果。

那么，这些年来，她沉湎于文学、音乐的无目的地思忖，是否也赋予她一股神奇的魔力，可以洞悉某些人的心灵。

她内心的力量仿佛演绎出一根魔棒，穿透那些心灵，将往事穿在一起，幻化成晴朗天空中的一抹漂泊的浮云，虚幻、散淡。

荷莲毫无食欲，任凭店员的胡乱推荐，点了菜，服务员身着纳西民族服装，端来一盘纳西土鸡，荷莲看着土黄色的鸡块，头脑中又浮现出在生命边缘挣扎的万萱，胃里再次反起酸水。

是“喵喵”的叫声把她拽回现实中，她左右搜寻，低头，发现一个黄色的脑袋从桌布下探出来，大声地冲荷莲叫着，乌溜溜的棕色眼镜瞬时让她忆起“大黄”，她掰开鸡块儿，一点点分给它吃，小家伙贪心地大嚼着鸡肉，还发出呼呼噜噜的声音。

“唉，该回家了，”荷莲心想。

五月

“铁蝴蝶”对员工的小伎俩，向来“眼里不揉沙子”，凡遇到案例，不管当事人有无上层背景，亦不分男女老幼，均亲自跳下来破口大骂。所以，她虽身居高位，但可以算是熟悉每个员工的秉性。最近，公司风传“铁蝴蝶”即将退位，据说是她得罪了荷莲那个自以为是的海归女上司。

荷莲对周遭的任何人事变动都无动于衷，她的麻木没有因为旅途的休整而缓解。而且，她是个容易恋旧的人，所以，对于“铁蝴蝶”的离开，她非但没有激动，反而产生了几丝依恋。只因为，十多年前，“铁蝴蝶”还只是公司人事部的经理的时候，荷莲从学校毕业分配到公司，去人事部报到的那天，迎面撞上的是 “铁蝴蝶”温暖的笑脸，让初入社会的荷莲想到了学校的老师，所以，她就对“铁蝴蝶”产生了好感。但是，十多年来，直至“铁蝴蝶”就任公司老总的位置，荷莲从来没有主动和她套过一次近乎。

这天黄昏，公司举办了为“铁蝴蝶”搞的告别晚会。晚会上，“铁蝴蝶”身着藏青色短袖套装，胸前别着“蝴蝶”胸针，手持话筒，声音激昂地为大家演唱了一首老歌，她的声音嘹亮而圆润，由于当年在兵团时，是文艺兵，所以，练就一副如郭兰英一样的民歌嗓子。荷莲从来在热闹的环境里都是个孤独的看客，此刻，她坐在角落里，观察着众人们惜别的场面，心中已升起几分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