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槃,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我们累,却无从止歇;我们苦,却无法回避。”
——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一句顶一万句》以纷至沓来的人物、悲喜兼有的小故事,串联成了由“话”引起的各色人物的生存遭际,也引发了读文者对于人本孤独这一主题的思索。行文简洁洗练,表述主题悠远深刻。像民间故事市井传奇,又有着映射现实的人情纠葛和人性思索。
读起来简单,合上书值得思量。读时令人发笑,笑后又不禁感叹。这不也是生活吗?
人本孤独,靠语言来彼此确认,抱团取暖,慰藉灵魂。
《一句顶一万句》中,人分两类:说得着与说不着。说得着者,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说不着者,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就因着说得着与说不着,书里职业各异身份不同的人物粉墨登场,展开了交错复杂的纠缠。说得着的,成为彼此的知己,遇到麻烦困惑就想去找的人,遇到大灾大难就能救助支应的人。说不着的,夫妻成为陌路,朋友彼此反目,亲人一别两宽。可文中说得着的比说得着的难觅,所以,得一谈得来的朋友就格外珍惜。彼此无言的对方让人心生疲惫。
上部《出延津记》,人物有名有姓者有,更多是以“老”为前缀,老杨、老马、老詹,老曾.......不是年龄够大,而是众生皆苦,众生皆一。蹦跶来跳脱去摆脱不了一个“老”字。
尽管千人皆“老”,但希望交流、彼此欣赏的愿望想通。所以,有了酷爱“手戏”的老史县长,不是爱戏子风流,而是彼此心意想通。有了毕生奉献给天主的老詹,虽然没人能与他同频共振,偌大县城仅有八人信教,但吴摩西却是老詹梦想的唯一明了者,这是读懂了老詹的心。
主人公吴摩西。本是买豆腐老杨的二儿子杨百顺,阴差阳错没能去县学读书,就愤而离家,他随老杨学买豆腐、随老曾学杀猪、蒋家庄挑水,随老鲁破竹子,随神父老詹信教,县政府种菜、娶了馒头铺吴香香,最后离开延津。其实他的最爱也是他的初衷是能成为会喊丧的罗长礼。
吴摩西的前半生可谓命运多舛,他的职业选择屡遇挫折,所以他也就随波逐流地改变自己的名字。杨百顺(百事不顺)——杨摩西(皈依天主)——吴摩西(入赘吴香香)——罗长礼(改名改姓,彻底改头换面)。这是人对命运戏弄的无可奈何,也是人对自我的不断放弃。放弃自我的身份认同,放弃自身的坚持。渐渐的,也就成了大众中面目模糊的一个,孤独的一个人。
吴摩西的出走和流浪,源自“说不着”,与父亲的个性不合与兄弟反目,无人理解和尊重他的想法。他的频频改换职业,是他人眼中的没定性不成功,是为生活所迫为现实不容,其实也是孤独无助的他,在一次次求索中去战战兢兢地推开社会的大门,渴望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去寻找些许安慰和温暖。
人生困境不断,走出去才能找到答案。
下半部分《回延津记》以牛爱国(吴摩西的继女巧玲之子)历尽周折返回延津的故事。牛爱国的情事,迁延至母亲曹秀娥不如意的婚事,姐姐牛爱香的不得已的婚姻。
姐姐牛爱香,40岁的年纪才打开心结,嫁给酒厂看门人宋解放。貌似下嫁脾性不合,却收获了温顺的丈夫与平安的日子。
母亲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却在数十年的打磨和几次出走后,悟出了人生的智慧:“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从前。”
牛爱国娶了与自己无话可说的庞丽娜,求助自己“说得着”的知己,务求解决问题。可还是因一厢情愿,难以摆脱妻子出轨的丑闻。他在浑浑噩噩中寻求让自己心安的地方,阴差阳错地回到延津。
生活总有坡坎,但也没有过不去的坎。遇到困难,只要勇敢地走出去,总能寻找到答案。
《一句顶一万句》,知心一句,对于孤独的人来说,胜过千言万语。可惜,有的人,穷其一生,难得几句知心话语。
这就是孤独,难以摆脱的命运。
但这里也有坚韧,有人愿意为了“说得着”踏遍千山万水;有人愿意忍受生活的磨折和委屈,埋头过着日常的日子。
这就是芸芸众生,没有轰轰烈烈的大事迹,也有嬉笑怒骂,也有悲欢离合,但都汇聚在一句一句的闲言碎语中,聊着家长里短,诉着内心衷肠,寻着难觅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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