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
我的弟弟叫曹瑜,比我小6岁,名字是我给起的,原因很简单,上小学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同学,名字也叫曹瑜。就这么简单。
他出生,是很不讨我喜欢,因为突然就失宠了,全家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我弟弟那里去了。我的内心简直。小的时候,我还挺希望别人玩儿能带上我,然而这样一个小不点儿却跟在我屁股后面,实在是讨厌。我在自己想被照顾的年纪,却要学习去照顾他。而在他很多次哭的时候,我手足无措的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哭,哄不好他,我自己跟着他一起哭。
几年前的十一
我心里面,其实不喜欢他,爱哭的孩子有糖吃,说的应该就是他。那时候,真的不喜欢,我妈却说,等我们以后都离开这个世界了,你却还有这样的一个亲人,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我尝试着去体会,后来,我的内心体会到,也许真的会如此。
弟小时候身体很不好,常常住院,有一次在县医院住院好久,住在舅舅家里面,半个多月,哭着喊着要他姐,舅妈给他指电视里面跳舞的女孩子,说那不是你姐,快看,快看。他哭的喘不上气来,那不是,我要我姐,我就要我曹雅姐。
两人份忧愁爸妈以前常在西安打工,一到假期,有的时候,我们会去西安,住就住在城中村里面,我大概六年级的年纪,带着四五岁的他,每天早上醒来,爸妈已经去干活了。晚上两个人一起眼巴巴的看着,两人扒拉这窗台的铁栏杆,等着他们十一点多回来。在那样一个混乱的城中村,弟弟早上起来,看不见妈妈,大哭,我哄不了。有一次,我睡醒午觉,找不到他了。吓得我到处乱跑去找,到处问,有没有见过一个这样高的小男孩,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卖菜的铺子上找到他,他说去找爸妈。我心里面,一阵酸,带他去吃了好吃的。后来,其实自己没有想到,大学就在曾经住的村子旁边。我经过很多次的地方。
帅气的大小伙儿因为爸妈去打工的缘故,有的时候的假期,我们会住在外公外婆家,我的内心里面,只记得,我可以骂他,但是别人不可。如果有人骂他或者看不起他,或者长辈教训他。我就拉着他回自己家,拦不住。这个人是我弟。
再后来,初高中,我成绩突然变得很好,大家夸我很多。高中的时候,矛盾也特别多。我自私自利,爱惜自己的时间,不愿意给他讲题。我饭卡丢了,恶意揣度是不是需要弟弟给我藏了,因为对我不满。我睡午觉,他常常敲我卧室的门,很大声,要进来取东西,那时候说气话,怎么不把他送到仓颉去,不要再烦我了。幸好父母没有。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发挥正常,自己也没有觉得好或者坏,他很开心的在小区的院子里面,告诉别人,我姐可厉害了,考了多少分。考上了交大。我妈转述的时候说,那表情,简直就像是自己考了那么高的一样。
西安玩儿大学,远了,心却更近,曾经我自己以为是这样。我可以给他买衣服,每周六打电话,唠唠嗑。关心他的心情。偶尔回来,去他学校看看,这家伙,特别喜欢我去他学校,硬是带我去他们班,看他的座位,去他们宿舍,看他的床位,让我去给他送饭。
长大也在不经意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接我送我的变成了弟弟,而听见我回来,他会买一大包零食等着,而我成了空手而归。终有一天,他会变成保护我的大男孩儿吧。最感动的是有一次,去学校看他,一起吃饭,我并不想吃,正吃着,聊着天,他大腿一拍,突然起来不见了,等了一会儿回来买了一杯奶茶给我,喝的我眼泪汪汪。
去学习看望他而我,其实内心一直很挑剔他,挑剔这个人,不好好学习,整天爱玩儿,一抱上手机,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生气,他老是不进步,我很希望他很优秀,然而并没有。我希望他脾气好,实际上他并没有,很多的我希望,和实际上的落差,让我很不喜欢这个人。我常常站在我爸妈的阵营,和我爸妈一起指责他。他不喜欢我的活法,觉得太辛苦太累,我看不上他对自己的生活不负责任的态度。
直到这个寒假,或者说,直到最近。跟弟弟的一些互动和聊天。突然明白了特别多的事情。在我骄傲的心里面,我一直觉得,在我的家里面,我们两个人,一个像天使,一个像魔鬼。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了,其实,是,一个像魔鬼,一个像天使。
他是天使我感到惭愧,我高高在上,常常指责他这不对,那不对,为什么不先道歉。我生气他为什么总是不懂事,有这样的一颗贪玩的心。在和爸爸的纷争中,我不分情况的就去指责他的脾气。
直到看到弟弟的伤痕,看到弟弟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直到我自己听见他分享很多,我发现我以为我很了解的弟弟,其实我并不了解,我突然发现,他经历了很多我不知道,我没能够去保护和参与的事情。我的世界有时候太简单,太自私,简单的只有我的学习,自私的只有我自己。我的价值观太公义,自以为的公义,看到他不好的部分就想去改变,就想去就纠正。总觉得他有错,他永远也长不大。听到他说出来,才想到,我们面对的,岂是一个完美的父母,完美的世界。而我自己是多么苛刻,多么的自以为是,自以为义的虚伪的,被很多人夸,但实际上不值得被夸的姐姐。而我自以为总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到头来惭愧的为到自己内心的骄傲,论断。我为何没有信任,没有一直与他站在一起。
《傲慢与偏见》我自以为是一个善良的人,爱身边的朋友,爱医院的病患,爱我的外公外婆。只是突然有一刻,我发现自己其实连最亲近的人,都没有好好的爱过。爱那些人的善良实在是虚伪,充满了别人的眼光的辖制。表演出来的一个虚伪人设,为了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而去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我曾说,善,要亲近,恶,要厌恶。只是,我突然发现,长到这么大的时候,我的善恶观都变得彻底的模糊了,什么又是善,什么又是恶?我以为正义化身,常常嘴边挂着,为弟弟着想的父母就是善,我以为,悖逆,贪玩,脾气烂的弟弟就是恶。我也明确的在家里面表达了我的善恶观。直到我发现,当他最需要我明白,同理和支持的时候,我是站在以为“公义”这一边的。
我是罪人,弟弟也是,我的爸妈也是,我在外面,正义感爆棚,在家里却再也不能够如此去行,因为,善恶突然模糊。因为每个人都如我自己这样的虚伪,奸诈,自私,情绪化。但是,我想用玫兰妮的那样一份爱去爱下去,爱我的弟弟,去探寻所有的不可理喻祂的后面的他的可爱,心碎和真相。无论发生什么,选择去信任,陪伴和永远和他站在一起。我再也不想做什么狗屁的正义使者,表现的好像自己很牛掰,读了几天书就很知道好坏善恶一样的。我自己其实不配去论断别人,也没有什么好论断的。我想做一个普通的人。
这个看似过不去冬天,会过去我很感谢我的生命中有弟弟,有他如此爱我。曾经我的爱的名单上面,爸妈总在前面,因为爸妈会回馈我的爱,但是傻弟弟不会。但是很感谢他。我们爱不是因为别人先爱我们。我也很愿意去将这样一份爱,去给到弟弟。我也感受到他拓宽了我。我以为只有好学生,好女儿,好朋友这样的一条路。他有他的义气,有他的玩儿心,那我就陪他一起玩儿。也保护他。但是,我突然明白,当我们的弟弟,我们以后的孩子,做的不够好的时候,向我们say no的时候,我们的也可以不停止对他们的爱。他们值得,并且这样的爱心,应是无条件。我也体会到的是,我们常以为一个孩子会不如大人,不见得,不管多少岁,你自以为你懂事,明白,其实你身上都有特别多的需要去改变的恶,我如此,父亲亦是如此。我们都需要去悔转。
我是冷漠的,极端的,可怕的,呆头呆脑的,也是极其恶劣的。我的愤怒出自于良心,但愿我在路上,突破虚伪,突破别人的眼光,突破自己的骄傲,改变不都还在路上吗!
最后的最后,宛如回到最初,拉着拉着他的小手,走在城中村里面,手里面攥着的钱,没有买饭,去给他买了那个玩具枪。时间有时候并不是恩典,很多事情不一定会越变越好,但是既然为时不晚,就重新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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