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倘若一直是抽长而没有停息,那么即使是从青葱到岁月的苍白无力,也一直是旺盛的。
长发:许多时候暗示自己并未到白发皤然的年龄,而是渐渐适应了秒针轮轴上的节奏,人生到了相对成熟的阶段,阅历广阔,一如既往地自然。
其实从出生起,头发就已经和每一个遇事者结缘。小到婴儿时期的我们,从母亲的羊水中出来时,湿漉漉的头发稀疏可数,那时的头发有着生命的茂然,长辈们见到头发繁多的孩子,都会有种特别的钟爱和亲切感。小时候,头发长得很快,像自己年幼黄昏时追寻夕阳的脚步,贪恋地疯长不觉疲惫。那时短发感染着我,因为长辈们经常说长发是给那些不读书人留下的,于是在那个年纪,每当我看见头发留得遮眼或者染得古灵精怪的大哥哥,都会离他们远远的,然后看见他们在某个角落吵嚷地吸着烟,现在回忆起这些,都会不经意地笑一会,算是对童年简单真实的自己莫名得喜欢一阵子。然而长大后,生活换了种方式,同时也改变了自己,后来觉得头发像是长在我们心头的虱,当日子走过大半,蠕动着日渐拔节的身躯,我们假装心口不痒,却早已侵蚀本心,痒惯成性,最后才感觉到生硬的痛。头发长长了,如今的我却不愿看见短发,长发虚饰着心灵,同时长成了独有的灵魂。年少与现在的我开始分歧,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头发存在于这个世界远不只是饰物,深究可以看出很多独特的东西,乃至于人的内心和精神世界。每天都会有许多人走过你的身旁,人多的有时不想去分辨谁是熟悉和陌生的,我想也许某天你无法猜对熟悉人的心思,但却可以看着陌生人的头发,大概知道他们相拥生活的态度。父亲是这一生我认识人中的大人物了,在别人的眼里,似乎一年四季头发乱蓬蓬,不爱打理自己生活的样子,母亲对他的感觉像个刚出生的孩子。以前小时候看不惯父亲的样子,无论是思考的方式,还是处事的言行,活生与世界的任何事物都不和谐;直到我开始留心他的生活,到期间教我的那几年,才渐渐知道,大多时候,他的心灵比其他人更为清澈。父亲十分爱书,我出生以来,几乎闲暇时刻都能看见他读书的时刻,偶尔读到精彩部分,还会习惯把它们誊抄下来,这些老久的文字在那本褶皱不堪的笔记本上酿成了言传身教的蜜糖,滋养人心。我和学生们都知道,父亲把留在生活痕迹里的发裁剪成心上的花束,即使现在开始慢慢不如先前年轻时美丽芬芳了。 男孩的头发长到眼睑旁就已成形,随后修剪反复,心长了千万种;而女孩就算是长发及腰了,还是先前的模样,心也是一样的。过去大把挚友中能记住的名字的也只有几个了。这些年来,他(她)们中有的把发型换了几遍,有的却还是如初一样;这些年来,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风扬起了发,却好像什么都未发生一样;这些年,你一直爬额前的那几根知心的头发,即使最后光秃了,总想着外人不知道的心思,却换成很合群的样子摆渡着生活;这些年,不知原因你把马尾辫卸下披在肩上,重新自己的生活,并且努力帮自己变得更优秀;这些年,你大把干枯的头发从心里脱下,却故意不愿承认自己没有老去,含泪说还能照顾我;这些年,你头发已经掉到零星的几根,迟暮中慈祥地摸着我的头发,酣然地笑着望着眼前的我;这些年,我牵着你的头发划到发梢,最后还是放手了;这些年,不知原有的直发卷曲得厉害,心开始一点一点的扭曲,变成了你们眼中美好的陌生人。长发如故,短发荏苒再长,念念不忘心头萌生的端由。 有些晚上不知道为什么黑发长成了白发,然后白发说再也不能变回去了,生活苦恼着我们,于是换上了长不完的长发,倾述着自己读不懂的故事。长发是短发疯长的端由,熟稔的生活方式只是心头暂时的习惯,某天徒然忘记了所有,技艺超群的理发师都无法裁剪塞在心头那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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