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才开始学习开车。到了科目一考场，眼前黑压压一片人，还都是稚嫩的小鲜肉，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感受到了衰老的力量。
组织排队候考的工作人员被常年晒得乌黑，背着手走来走去，放完一波人进去排队，大手一挥，对后面焦急的鲜肉们毫不客气，跟赶小鸡一样，大家纷纷后退保持队形。他便如完成使命般。
随着前面的人一波波放行，我的排位也逐渐靠前。两个小时过去了，这两个小时我百无聊赖的观察周边的鲜肉们。大多来自农村，男娃儿要么搭讪要么打游戏，女娃儿要么和同伴搂搂抱抱要么认真刷题。从我眼前走来走去上厕所的女娃儿们个个娇羞，自信中透露着不好意思。不像我，年纪大了，走哪都大摇大摆不害臊了。于是心底又感叹岁月的无情，硬生生地把一个水嫩娇羞的小姑娘扯成了不羞不臊的中年妇女。
也行，至少我比他们会考试。年纪大了，经历的考试也多了。
终于把我放入考场，和过检验的猪肉一样拍照盖章，指定一个号码坐下，答题。
这期间有几只小猪从流水线上灰溜溜地跑出来再领号重考，第一次没通过。
我抽到的号不太吉利，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该吃饭的时候。
点击开始，准备答题。说好的会考试呢？竟然紧张得手脚冒汗，眼睛盯着显示屏开始发胀，总觉得都不是原题，总觉得都是陷阱。
好歹也假装过学霸好几年，连这点题都答不上？正自我安抚呢，美妙的饭菜带着肉香挤进我不通气的鼻孔，我吸吸鼻涕，强制自己集中注意力。
连鼻子都没时间擦，二十分钟交卷，99分。后悔了一路，一道题居然答错，人生总是不够完美。
走之前要交资料并确认结果签字，我多余的问了一句：“还有别的手续吗？”工作人员貌似还没吃上饭，大吼一句：“快走”
我走了。
午后的阳光更晒人了。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自己当初回国的雄心壮志，差点笑出声来，如今回来办任何事，我不是小鸡仔就是小猪仔，被尊重的可能性太小。
就连答应我给我发展平台的老校长也暗自放了一个响屁，让我终究成了一个中年无业妇女，整日拖着两个孩子，漫无目的地思考人生。
我一会儿捶胸顿足，一会儿喜笑颜开，和神经病相差无几。
不是想不开，是对这变化有些无奈。
一路想着，好歹还有个99分让我开心一下，竟忘记了那一分的悲伤。
在大的痛苦面前，小痛苦都是喜事儿。
前两天读贝多芬传记，感叹他的纯真善良和敢爱敢恨的行为方式，用音乐表明立场和态度。但总体来看，痛苦的童年，不顺心的爱情，失败的婚姻，不争气的后代，只要和人有关的一切都让他痛苦。他便把这痛苦化为艺术，化为人们对他追思。
痛苦能造就一个人。
想想看，也觉得自己这事儿太小，毕竟我跟贝多芬相差太远，对痛苦的承受力都如此不同，还想成就一番事业简直天方夜谭。
明天继续思考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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