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有人生来“忘本”,只是大多数人都生而平凡,却不甘平凡。
18岁过后,孙少平即将高中毕业。但于他而言,并不是毕业之后就能远走他乡,接着读大学。他是农民子弟,自然要回到家里开启农民生涯。当然,孙少平并不愿意回到村子里劳动,因为他觉得他太熟悉那里了。
回到村子后,他也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因为叔叔的关系,村子里要建初中,读过高中的孙少平毫无疑问会成为“香饽饽”,贫农身份当个教师一点都不过分。孙少平一家包括他在内都很开心,这样不仅可以顶一个全劳力挣工分,还能一年享受72块的补助费,可以为哥哥分担很大一部分成家时所欠的债务。
继续备考大学的城市学生田晓霞,也继续保持给孙少平写信的习惯。在晓霞的影响下,孙少平心中一直关注着双水村以外的大世界。他的精神思想形成了两个系列:农村和农村以外的。一方面他摆脱不了农村的影响,另一方面又不受农村的局限。当教育部发布大学招生的消息后,他毫不犹豫地参加了,但是基础太差,即使上学期间也经常回家劳动,没考上是意料之中。
三年教书生涯结束之后,他真得要开启种地生活了,但他从来都不甘心。即使后来哥哥孙少安创业开设烧砖厂,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他也不愿意留下和哥哥一同打拼。他想出去,他爸对他说:“外面的世界不是咱们的,你出去,还不是要受苦。”
但看过大海的人,怎么可能会安于甚至爱上溪流?
孙少平不止见过和他一样连丙菜都吃不起的地主孙女成分的郝红梅,甚至曾经喜欢过;他也见过干部子女田晓霞,和她一起到城里演过戏;他不止在洪水时候冒生命危险救过伤害他的城里跛子女侯玉英,也保护过抛弃他去跟高干子弟相好的郝红梅。他摘抄过《天安门广场诗抄》: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他一直看田晓霞寄给他的《参考消息》。
他见证过哥哥放弃身份相差悬殊的田润叶,娶了普通人贺秀莲,也知道田润叶嫁给自己并不爱的李向前,却生生把夫妻生活过得如同单身。
如果他从小就在那个田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许就会和他哥哥一样,好好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到时候娶个媳妇一起过光景。但是他读了那么多书,他知道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即使赤手空拳他也想出去闯一闯。
也许正如一句话:痛苦太多都是因为读书太多。
他初到黄原县,像奴隶等待着奴隶主挑选一样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在那里做起了短工。
回到老家的王漫妮再次回到了上海,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那个小镇尽管安逸,有把自己当成宝贝的父母,也有和自己谈婚论嫁的主任张志,过个三十岁生日仿佛能把自己过成个土皇帝,但她仿佛更加没有安全感了。那里没有上海的手磨咖啡,晚上饿了没有宵夜可以吃,点个外卖1个小时才能收到。
白天上班同事七嘴八舌,看着闺蜜顾佳晚上加班,辛苦创业搞自己的茶厂;晓芹也因为热爱坚持着写作,她羡慕在上海的朋友发的朋友圈;她羡慕他们忙碌但充实追求理想的生活状态。她看着顾佳写方案,开着视频,自己情不自禁做起了再熟悉不过的那个动作,微笑、弯腰、欢迎光临。
终于,她无法战胜想看看山那头的野心,选择背上行囊重新出发。
“一线城市容不下肉身,三四线城市容不下灵魂”。
在家乡7点可以准时收看新闻联播,9点就可以躺床上刷手机准备睡觉,在北京也许长安街上晚上11点还是车来车往,凌晨1、2点写字楼灯火通明,还有人在加班加点。在家乡有人能每天睡到自然醒,也许北上广凌晨4点就已经是满满的烟火气,凌晨5点很多人就要开启新的一天。
尽管很多人在30岁看不到希望时选择回老家,但你可知若非无奈,谁甘心归去。火车站、飞机站迎来送往,又会有千千万万的人放弃老家大床房,奔向帝都一张床。有人因为在这里读大学而留在这座城市,有人毕业后来上了几天培训班也留下了,有的人从其他城市接受工作调动开始北漂,有人回老家不甘心又出来闯荡了。
一开始选择回老家的人有时会吐槽:自己现在已经完全不敢出去闯了,也有人庆幸自己没有在北上广受罪。惧怕再次跳入火坑职场的我,宁愿付着高额房租也不敢回去,因为我怕一旦我选择了回去,后悔时候就再也没有勇气出来了。
有的人问:到底图啥呢?我也不知道,也许你看到每天来回4个小时的通勤,一张床就是一个窝的苦逼蜗居,但是好像还有很多看不到的东西。
在山西也许干个体力活都要靠关系,可在北京不论能不能买得起房,好赖各凭本事都能找到一份工作;在地铁上,创业厚着脸皮要扫码关注的年轻人随处可见;足够幸运的话,没准泡个几天咖啡馆,还能拉到投资人;想看故宫时候随时都可以,再也不用看着电视机里的紫禁城了,没准下雪了,还能去延禧宫身临其境地听一曲《雪落下的声音》。
诺大而陌生的城市,明天就是一个新室友,有一天他问你东南西北你能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时候,会感慨:原来时间长了,似乎你也算北京的熟客了。
我们大部分人都是自私的利己主义者,做不到钱学森留学之后放弃发达的美国,毅然选择建设祖国的伟大;也没有放弃大企建设家乡高材生的觉悟;更无法完全理解高考状元北大才子回去养猪的魄力。我们更多的人都是普通人,留学的更希望留在那个国家,在大城市的更希望能在这个城市立足。
孙少安甘心在家乡当一个庄稼人没有错,孙少平选择去城里当个小工,和我们在北上广漂泊的万万只蝼蚁一样,也都没有错。其实不管怎么选,好像自己都会后悔,这世界的事,从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唯有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往期推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