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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了凡悦以后，吃过晚饭散步的时候，有意无意中，平非散步的路径增加了从她店前经过的频率。在经过的时候，他总要到她的店里买盒烟，倚在柜前同她少说会话，而她总是微笑着、笑容可掬地给他取着烟，愉悦地看着他，听他向她讲述昨天或今天下午斗地主的战绩，眼中漾着一缕温柔、一种崇敬，有时偶尔恰到好处地适度恭言几句，如润滑剂一样，或如过堂的春风，都使他感到心情怡然。
每次从凡悦的店里离开回家，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窃喜，以至于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依然兴奋地想象着她的可掬的微笑、温柔的语言，他倏然不胜惊讶地发现她虽然不及大都市那些女经理、名媛贵妇的华贵、优雅、精致、考究和缎丽，但她却不乏性感，还有一种朴实、随意的美丽，她像达芬奇笔下的蒙娜丽萨一样，内蓄、自然，含着淡淡的微笑。尤其是一天晚上，当他散步到她家门口，她正在收货收摊的时候——由于街上有集的时候，店里需要把货往门店外面陈列，当时她正在忙碌，蓦然回首见他走过来的时候，她远远地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这个微笑是那么得自然，在隐约的灯火阑珊下，她的微腴略丰的身材和这个微笑融合在一起，远远看去是那样得美丽、自然，活脱脱的一个蒙娜丽萨！
他想象着她的微笑、美丽，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亦美、叶念和……如果和她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呢？樱红的唇、丰腴的身材，不由得亢奋起来，抑制不住地给他发聊微信:
“睡了吗？”
“没有，”就像她在他身边一样，信息很快回了过来，并且带着一个“笑脸”问道：“在干啥呢？”
在干啥？他想，不是正在和你一起聊天吗？但想了想，还是答道：“在看小说。”
“小说？“他似乎有些吃惊，但仍挂着微笑，“什么小说？”
“俄国作家托尔斯泰的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这次他发的是语音，从话筒中清晰地传出他温稳、流畅且带有磁性的声音，这声音潜藏着一种精神、前进的力量，犹如她看见他坐在桌前掩卷沉思一样，同时身旁烟丝缭缭。
她蓦然想起了他斗地主时的状态，这种状态和他现在读书时的状态一样，心无旁骛、浑然一体，好像是为了一种隐秘而伟大的目的而不断进行的一种思考、实践，虽然她不知道这种目的是什么，但他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完全能感受到。
她往下不知怎么说，因为虽然他听说过托尔斯泰，但很肤浅和遗憾，也仅仅知道他是个作家，她想问问他，但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稍稍沉吟了一下，便用揶揄的口吻说道，“你还看托尔斯泰的小说？”
面对着手机隐约的屏光烁闪，平非好像听到了另一种潜台词：你整天玩牌，还看这种小说？平非好像能看到凡悦在说这句话时脸上挂着的那种戏谑、嘲讽地微笑。
“是呀，经常写小说，看看大师们的作品，品阅大师们的艺术手法，才能不断地提高自我。”他显然误导了凡悦的心思，但他不动声色地、依然用平稳、平畅的语气不卑不吭地说道。
“你写小说？”这时她显然吃了一惊，但随即也就理所当然地平静下来，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她心里这样想道，他就应该是这样一种人，他的沉思、他的睿智……都是深层次的他折射出来的一种必然反映。
接着他如数家珍般地向她介绍了托尔斯泰的三部作品：《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说明这三部作品是怎样随着作者对社会、对人生地思考由现实主义走向批判现实主义的，他还说列宁曾经说过“托尔斯泰是俄国革命的一面镜子”……在他的娓娓述说中，她仿佛能看到他在人生的旅途中独自一人面对人生的心灵思考、人生探索，既是孤独的，又是智慧和遥远的。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偌大的苍穹、一个小小的人影，但在一个人的心中！这个人是一个人的，又是全人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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