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开已十一年了,但她留在我心里的印象却永远难忘。
零六年,母亲因病从四川老家接到广州疗养。07年7月我也来到广州,陪她走完了人生中最后的半年。
她因患了肝腹水,肚子胀得像个怀孕的妇女。走起路来慢吞吞的。当我见到她时,感觉和以往不一样了。脸起了皱纹,头发泛白。眼睛凹了进去,只有她那双温情略带焦虑的眼睛没有变。
一次她输液,我给她握住手腕,我一卷手,手腕就被握了一圈,明显感觉到一张松垮垮的皮子包着细瘦的骨骼。感到发烫的体温和急促而微弱的脉搏跳动。这手腕,是那样的熟悉,却又那样的陌生。
除母亲外,我们都到工厂上班。他帮我们做一下饭,回来吃。偶尔还给我们洗一洗穿脏了的厂服。我们责备她少做些,怕累着;她却说,闲着时间难熬。
母亲没有文化,只上过几天学堂,大字不识几个。自从嫁给父亲,以农为生,勤劳节俭一生。小时候,我们老爱睡懒觉,等醒来,她要么,打扫干净灶房,生火做饭;她要么,到野地里割了一大花篮猪草回来了。常常吃饭,她总是忙到最后一个上桌。如今想起总觉得亏欠她太多。
她穿衣服,也讲究。一次到大姨家去,带回几件好点儿的衣服;其中一件杏红色的棉质外套,我看她穿起来,比起平常常穿的青布的,四个口袋的外套,好看多了。有次就穿那件去走亲戚,回来就讲,有个村里的女人开玩笑说她,穿得花哨,于是脱下了,一直不穿它出门。只有干粗活时才穿它。
那段时光里,有经济的原因,也有自身的原因,我读完高一就辍学到了广州。感到前途迷茫,心里很忧闷,常常闷闷不乐。其他人都不了解,母亲似乎理解我,常叫上我,陪她到市场买菜,到郊外散步,我的第一份工作还是他帮我找的。
在一个小作坊,干了两个月。因跟里面的员工不和,出了厂。父亲责备我,母亲看着我,没说什么。只是神情忧虑。但后来又对我讲,像你这样年轻,找工作是有机会的,我也相信了她的话。后来我也真的找到了第二份工作。
我的心情一直不好,工作之余,有时写写日记。父亲见了皱起眉头说,净做些没用的。只有和母亲独处的时候,我才感到比较自在。她对我讲,三儿,是个有自尊的人,只要想做的事,都会做好的。我那时特别欣慰总以为母亲很懂我。
几个月里,母亲的病情反复发作。晕倒几次连喝粥,也从每顿半碗,逐渐到吃不下。最后,倒床不起。大小便要人扶着上,两脚也无力了。经过商议,决定送她回老家。
就在回家的前几天,她还说,等她病好了,回去养头猪,到了过年时,全家人回来过个团圆年。凹陷的眼眶里露出喜悦的神情。
我一人独留广州,上着班。一天下班,准备回到住宿好好的放松一下。堂弟媳妇见到我语重心长的告诉我:“伯母去世了,你知道不?”我心里一震,说不出话来。只直楞楞地.看着他的眼睛。
回到宿舍,反锁住了房门,眼泪哗啦啦地直淌,我再也无法忍住了。头埋在被子里,悄悄的哭了半夜。
经过好长一段时间,我的心情才恢复过来。正常上着班。
在过去的数年间,每当思念母亲,总会一个人,漫步到和母亲曾去过的郊外。那儿的小桥,那儿的芦苇草,那儿的夜色,那儿的寂寞空气里,都有着母亲的身影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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