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姿W100-G009总033号
这是我参加趁早星球“与潇洒姐写作100天”的作业，Day033...谨以此文纪念我已故的父亲。
童年有许多有趣的故事，或调皮、或矫情、或呆萌……唯有这一件当时是我不能理解的故事，没有想到对我一生都影响至深。
记得那是小学二年级的夏天，到了中午第四堂课，我第一次那么盼望着放学，因为我实在太饿了！早上起来晚了，胡乱吃了一口就跑去上学了。
整个一堂课，我觉得好漫长啊！老师讲什么我根本听不进去，肚子咕咕叫着，我怕让同桌听见，就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书挡在胸前，用左手捂着肚子，可是不争气的肚子叫得更欢了！老师不讲了，教室里静下来写练习的时候，肚子的叫声简直太夸张了！我的脸羞得通红，幸好老师走过去辅导一个同学，同桌在忙着写练习题，似乎没有人关注到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眼睛瞧着窗外，恨不能去替摇铃的老师赶快把铃摇响。
盼望着，盼望着，“叮铃铃铃……”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我第一个冲出了教室，飞也似地往家奔跑。
“咦！怎么这么香呐！”离家越近，我的肚子叫得越欢，我突然不太相信自己的鼻子啦！是不是因为太饿的缘故产生了错觉？可是我的鼻子才厉害呢！前天晚上，妈妈把豆角弄糊了，正在写作业的我闻到后跑到厨房，赶紧抢救，灭了灶里的火，才让刚糊锅的豆角，勉强抢出一大半，将就着吃啦！
这是怎么啦？不过年不过节，这明明是烙饼的香味儿，怎么会呢？我心里想，但愿家里来客人，这样我就可以解解馋啦！我胡思乱想地跑进院里，到门口时差点和妈妈撞个满怀，她看到满头大汗的我，赶紧说：“快去园子帮我拔两棵葱，”她就折进厨房。
我跑到院子里拔了两棵葱，路过大屋的窗前时候，看到爸爸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围着炕桌喝酒，他俩还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我太饿了，恨不能把手里的大葱吃了，但是没有洗，我还是忍住了。
我帮妈妈剥好葱洗好，她让我帮她切成葱花，她从鸡窝里拿出了四个鸡蛋，看着黄灿灿的鸡蛋在碗中搅来搅去，我更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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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桌上的盘子，果然有一摞烙好的饼，香气诱人。屋里有客人，这饼我不能动，这规矩我懂。
我看到妈妈忙着炒鸡蛋，一边帮她往灶里添柴，一边问妈妈：“爸爸在屋里和谁喝酒呀？”
妈妈说：“和客人呗！”
“那我管客人叫什么呀？”
“叫大爷吧”！妈妈一边翻炒的鸡蛋，随后告诉我。
“我太饿了！从第四堂课肚子就一直叫个不停！”我诉苦。
妈妈嗔怪地说：“还好意思说？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吃饱饱的再去上学！”
妈妈看着可怜的我，撕了一小块饼递到我的嘴边，让我快去洗洗手，告诉我今天中午就在厨房吃饭，可以吃饼。
我赶紧洗手，在厨房的小桌旁吃着久违的烙饼，真香！还有妈妈预留出来的两样菜和刚出锅的炒鸡蛋，这真是极好的牙祭！好像已经有几个月都没有吃过妈妈烙的油饼了。
我美美地品尝着，心里美滋滋的！妈妈把盛好鸡蛋的盘子，端着进屋去给爸爸和客人送过去了。
我边吃边纳闷：屋里的人是谁呢？有点奇怪，以前来客人，妈妈会详细告诉我这个人是奶奶家的什么亲戚，或者是姥姥家的什么亲戚，怎么排辈儿……而且也会让我一起上桌吃饭，至少也要打个招呼，这个客人很奇怪……
正想着爸爸妈妈一起走出来，爸爸说：“洋洋，正好你回来了，你得进屋和客人打个招呼！”
“嗯，我叫他什么呢？”
“管他叫大爷。”北方的“大爷”就是大伯、伯父的意思。
我进了屋，爸爸介绍说：“大哥，这是我女儿洋洋，刚放学。洋洋，叫大爷！”。
看到一个面色黑瘦的50岁左右的男人坐在炕桌旁边，他因为喝了酒，满脸通红，头发有点乱，脸上的胡子好像很久没有刮了，感觉有点儿怪。
我对他说：“大爷好！我是洋洋，您慢慢吃，我给您盛饭去。”
他操着很重的口音，说了什么我没听懂，总之，是夸我。打了招呼后，就往外走，不经意间，我瞟了一眼门口。有一个盛着米的口袋装了一小半儿，旁边还有一个手杖，很旧了，手柄处比较厚，已经磨得很光滑了。
下意识告诉我，这两件东西不是我家的，因为每天早上扫地的时候，我都要挪挪物件，屋里有什么我都了如指掌。到厨房继续吃我剩下的半张油饼。
这时，看妈妈从外进来，端着满满一盆的玉米碴子，放到灶台旁边，天啊！这可不是晚上要吃的饭量！因为上周末妈妈忙，就让我做了一顿玉米碴子，只用了两小碗儿，当时因为我不知道用量，是她亲自操作并告诉我后面的步骤。可是，现在的盆里的米八碗也不止啊！这是要干什么呢？
我吃完饭就匆匆忙忙地去上学了，路上想：这个客人好奇怪！爸爸对他那么热情，妈妈给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还拿出那么多米……可是那个口袋和手仗，却让我突然联想到：难道他能是乞丐？
这个想法把我自己吓了一跳，不能吧？！如果是乞丐，爸爸为什么要请他喝酒，给他一碗米就可以打发他走了啊！不会吧？如果不是乞丐，妈妈端出那么多米来干什么？而且门口的口袋和手杖分明就应当是他的的行头。还有，他零乱的头发，又黑又瘦的面孔，多日不刮的胡子……嗨，想着想着，就到了学校。
八岁的我正是好奇心爆棚，放学后就跑着回家，想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把平时和我一起放学作伴的小娟也落在后面。
到了家，爸妈都没有在屋里，一进门，我特意先看那个口袋和手杖是不是还在？
哇！果然没有啦！那盆里的米呢？也没有啦！只剩下一个空盆放在灶台上。我为自己判断有点窃喜！
中午，爸爸请了一个乞丐喝酒，我不是心疼给他喝酒吃饭拿东西，我也是一个“小白吃”啊！我哪有资格说东说西？我就是好奇！
要知道，爸爸是乡政府的干部，妈妈是老师，碰巧这两天有事她请假在家，我们的家境也不富裕。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粗粮多，细粮少，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来了客人才能吃上细粮和有肉的菜。中午这一餐，在当时我的眼中，也算是挺奢侈的！虽然给我留的菜里面没有肉，可是，客人桌上盘子里是有肉的，当时我进屋的时候扫了一眼看到的。
吃晚饭的时候，我问爸爸：“爸爸，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十万个为什么？问吧。”爸爸总会这么夸我。
“中午和您一起喝酒的那个大爷到底是什么人啊？他说话我咋听不懂呢？”
爸爸很认真地反问我:“你确实想知道吗？”
“确实想知道。而且我猜他可能是……”
我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爸爸一定是从我的表情里明白了我要说什么。
他很严肃的说:“洋洋长大了，也该和你唠唠，你猜对了，他确实是一个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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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乞丐！我还是特别惊讶！
爸爸继续说：“他是从河南来的，那里干旱，实在没有办法，才走这一步！家里三个孩子都饿着，也上不了学，他只比我大一岁，可是看上去像不像50多岁？”
“就是嘛！说他比爸爸大出十岁也有人信呢！”我抢着说，“那您为什么要请他喝酒，给他拿点米不就行了吗？”
“是的，你说的对，这就是通常的老话——打发要饭的，可是你想过吗？他今天在咱家不仅是吃了一顿饭，喝了一顿酒，而是得到了尊重，他以后对生活也会充满希望啊！生活中谁都难免会有个三灾八难的，一个好汉三个帮嘛！你还小，不懂那么多，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奶奶就是热心肠，谁家孩子有病了，只要求到她，她就给针灸，救活了好多要扔了的孩子呢！我也是和她学的。”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喃喃地说：“大爷家的孩子好可怜啊！不能像我一样上学啦！”
“是的，洋洋真懂事！那你就要好好学习，爸爸妈妈希望你长大成才！”
他突然停下来，看着我，加重了语气说：
“今天，千万要记住一件事，乞丐也是人，他们自己也不想这样，都是生活所迫！不要鄙视他们，乞丐也需要尊重！我和你妈妈更希望你先成为一个好人，再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
爸爸的话掷地有声。爸爸离开我们已经二十一年了，四十多年前的话语，始终萦绕在耳畔。
那一瞬间，是您将“好人”、“尊重”和“付出”的基因植根到我的骨髓……感谢亲爱的爸爸！您的甘于付出和与人为善的精神，一直深深地影响着我，虽然我做得还远远不够，但是，我会继续，也会将这种精神延续给我的女儿，直到永远……
作者：高天姿税务律师
毕业于哈师大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
中国政法大学法学本科、研究生、博士
中国税务律师联盟067号盟员
中国税务律师联盟讲师团讲师
第八次全国律师代表大会代表
黑龙江省第十三届人大代表
黑龙江省第七届律师协会理事
黑龙江省人民政府法律专家
荣获全国“三八红旗手”的称号
司法部优秀“党员律师”标兵
黑龙江省优秀律师
发表国家、省、市级论文20余篇
007 不写就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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