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在经常坐的那座桥上发呆,花店的老板从这儿走过,停下来盯着我看起来,就像看到了一个熟悉、却因多年不见而记不起名字和过从的朋友一样,她努力回想的样子颇为可爱。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她还自言自语地说:哎,让我回忆一下。
被人这样看着,我竟然不觉得尴尬,她真的就像是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我笑着看她努力回想的样子,等着她认出我来。总共才见第三次面,却让她费了好一会劲还没想起来,真是难为她了。我提醒她,她才恍然大悟似地,身子向后微倾过去,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热情地和我说话,像第一次、第二次见面时那样热情。
她家的花店开张没多久,在平江路上悬桥巷几步路的地方,外墙刷得粉白,一长条干净的玻璃门,一大块干净的玻璃窗,看得见里面一点一点增添的花花草草,每次走过我都会多看一眼。她家的店名也别致,花田里,镂刻在一块仿木板上,底下装上灯泡,在夜里明亮地显现出来。
住了十多年学生宿舍,我一直想要自己住个房间,在我幻想的房子里必不可少的,除了一面摆满的书架,就是一瓶花。那时候我想到工作的好处就是使我有能力每周都买花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前几天我专门去了趟宜家,本来是要去买几个枕头的,结果枕头没买,倒花了六块钱买了两个好看的玻璃瓶。看到这瓶子的时候,我就想到它们应该摆在我的房间里,并且各各插上一支白色的洋桔梗了。
第一次到花田里去,老板她热情地招呼我,抱歉地和我说白桔梗不好卖,进的不多。
第二次去,店里很多人,老板她从人堆里冒出来热情地招呼我,没等我说话,她就抱歉地说白桔梗还没进。
第三次,我问她要了一截粗麻绳,然后买了一支粉色的洋桔梗。
我坐在桥上发呆被花店老板盯着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脑子里首先出现的是我在苏州并没有朋友,等她和我说了一会话走了以后,就觉得我在苏州有了朋友。并且这个朋友还同我一样住在迎晓里呢。
花店就在离我一百多米的地方,还有一个书店在两三百米开外,名字叫苏派书房的,还没来苏州住下之前我就去过,书不多,专卖些和苏州有关的书籍,吴门画派姑苏诗词苏州园林的很多,今天看到周作人自编集其中几本,装帧还蛮好看,正巧几天前看的《苏州文选》里有他的一篇还比较喜欢,还有鲁迅先生也说“周作人散文中国第一”我就想试读一下,买了这本《自己的园地》。
融入自己住的地方后就像如鱼得水,生活容易变得惬意。我住的房子背靠着一条河,每天开窗就能望见河水,开春以后,河上经常漂来花瓣,最先是一些小黄花,一点一点的,延续了很多天,现在就变成了大一点的粉色的花瓣,也许是樱花和桃花。这几天苏州城到处都开了花,一开始还疑心是什么节日到了人们装饰的塑料花呢,等闻风中吹来的花香,看到花瓣落入河里,再对上季节,春的气息才变得真切而浓郁了。樱花、桃花、海棠花、山茶花、杏花是最多的,还有夜晚的结香,百花齐放,江南春色好迷人。
屋后的河里不仅会漂来花瓣,也会游来成群的鱼,前些天还见到一群红色的小鱼逆着河水游上去,今天见到一只乌龟逆着河水拨拉上去,还有点激流勇进的意味。这只乌龟经常在这一片出没,她带的小乌龟这会正在对岸的石板上一动不动地待着。
晚上路过山塘街一家旧书店,门口站着一姑娘和老板谈话,我也就走进去看了一看。逛多了旧书店,以前的那种新奇感没有了,连能淘到书的期望都没有,我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漫不经心地在店里看着。谈话是那种装腔作势的谈话,无非一个说热爱并追求,一个说热爱并奉献并快要撑不下去了,听着挺没意思。还好看到了一套苏童文集,翻开了目录一看,挺全的,除了妻妾成群离婚指南那几个中篇和长篇,苏童最早的短篇比如《桑园留念》杂文《露天电影》等都在,这就比较开心了,这是我在西西弗和诚品都没有找到的,当即决定买这一本,结果老板说拆开了不好卖,全套也才三十我就全买了。虽然这其中一本收的是烂到我看不下去十页的,有一本收的是我都看完了的,还有一本是可看可不看的。
有一个想法可能没有意义,对我却有吸引力,就是到武汉读池莉,到上海读王安忆鲁迅郁达夫韩寒,到苏州读苏童,到南京读叶兆言,到凤凰读沈从文,到陕北读路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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