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大早,满地都是霜。空气里还飘着些冰花花,看不见,在脸上降落,眼睫毛也能眨得到。
正好是星期天,院子里没有人,正适合铺上一地霜,展现清寂的意境。酒中苑蒙在乳白色的朦胧中睡回笼觉。
二月十七日的霜晨太薄了,像是地上铺着淡淡白白的纱。你要说是地上睡一个轻轻的的梦,也合适。
清早变成了月夜。河西走廊的春晓,恰好应该是一个霜晨。
校门口的大道上,一层清寒,几个清晰的脚印。想起温庭筠的诗:“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二月十七日的霜晨关帝庙台基上的那一层,素洁得很。是谁一大早来给石头地面敷粉吗?
二月十七日的霜晨喜鹊偶尔咔咔咔叫一串,有了回声,清冷的空气是很好的共鸣箱。校园空旷了。树林肃静。心里边儿干干净净,纤尘不动。
走过会议厅前面的数十张乒乓球台,忍不住了,要在一张张薄霜笼罩的台面上写字。手指头划过去,露出清晰的深蓝色,笔跡好看得很。
写一句“千山鸟飞绝”。
二月十七日的霜晨站得稳稳的,工工整整写“静寂”两个字儿。
二月十七日的霜晨海德格尔说,语言本身就是诗。这番深奥的意思,此刻就是我真切的体会罢了。
再写两个字儿的诗——“碎琼”。
二月十七日的霜晨我听见了真正的安静。一笔一画写出来,把这段旋律,这种音乐。“静聆”——这是在记谱吗?我正在静静聆听着周围的沉默。
二月十七日的霜晨远远的来人了,听他的脚步好像踩在秋天最后的落叶上。不该让人家看见我在这儿发傻。这是独自玩的事儿。我赶紧撤离。
下午天气就暖过来了,酒中苑热闹起来。那一层白色的梦迅速消失。
多好的意境,很短暂。短暂得正好。
可惜当时没有写诗。真正的诗来到的时候,我往往不想动笔。你都已经住在里边儿了,就该继续做梦。
今天又走过那一片乒乓球台,霜没了,我写的字还在,只不过是写在薄薄的一层尘土上。不太想看。赶快走开。再不走开,我就要觉得自己幼稚了。一旦你觉得自己幼稚,你就完蛋了,是不是?
人迹板桥霜,哪能天天遇到?
就在这个时候,想要把这一地霜的早晨写下来。因为不可多得,也许永远难再。
正好,在二月十八日这个晴朗的下午,我在银行里拾缀零零碎碎的一点存款,心里边乱哄哄,坐着等叫号,等了又等,好长一截子时间正在挑唆你的烦闷情绪。一翻照片,找见了安安静静等下去的好办法——写两笔。哈哈,这才悟出来,昨天清晓,一地碎银子。
二月十七日的霜晨二月十七日
早晨落了一地的霜
春天的花还在远处赶路
恰好遇见了
淡扫蛾眉的你
刚刚从一个月夜漫步过来
一言不发
披着梦的外衣
二十多个小时已经丢失
晴天适合忘记
还好
我的监狱里关满词语
二月十七日的霜晨 二月十七日的霜晨 二月十七日的霜晨 二月十七日的霜晨 二月十七日的霜晨 二月十七日的霜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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