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一个心怀梦想的年轻人,报考美国伊利诺大学的戏剧电影系时遭到父亲的强烈反对。毕竟,在美国百老汇,每年只需要两百个角色,但却有五万人要一起争夺这少得可怜的位置。
这个年轻人却一意孤行执意前往,1983年起,他度过六年漫长的时间,帮剧组看器材,做点剪辑助理、剧务之类的杂事,常常拿着一个剧本,跑三十多家公司,却遭受白眼和拒绝。那时他的儿子已经降生,全家只能依靠妻子微薄的薪水过活,梦想在夹缝中生存,异常艰辛。
2006年,他指导的电影《断背山》使他获得第七十八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导演奖。他的成功,从1978年只身一人前往异国的那一刻,到2006年最终手握小金人,跨越了二十八年。他是李安。
曾领导了捷克民主进程的捷克前总统哈维尔说过:“我们坚持一件事情,并不是因为这样做了会有效果,而是坚信,这样做是对的。“
杨熹文,得知有机会出版一本书的时候,是坚持写作的第十二年。2015年她终于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书《请尊重一个姑娘的努力》。这本书详细叙述了她在异国他乡独自经历的苦难和伤痛。在异国他乡薄情的社会里,她艰难求生,最终成就了不一样自己。
杨熹文在看了好多有关旅行的书籍,开始对异国产生许多憧憬,又在口译班结课时听老师谈论异国经历时,心生羡慕。于是申请了签证,辞掉了工作,用最快的速度踏上新西兰。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当她第一次站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为了养活自己,她打遍报纸上所有电话,走遍商场所有店铺。因为当地政府制定“留学生每周不可以工作二十小时以上”的规定,所以她工作的地方,大多都是偷税漏税的华人小餐馆。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个华人老板经营的咖啡馆做服务生。她每天从早上八点忙到下午五点,中午只有十五分钟吃饭时间,而老板娘付的薪水,却少得可怜。
到新西兰的第一年,是杨熹文二十几年生命里经历过的最颠沛流离的日子。她换过五份工作,经常搬家,一直经济拮据,不敢逛街也不去聚餐。
因为要攒钱缴学费,她从不吃早餐,只为等到中午可以吃免费的员工餐。她的晚饭,是从超市里买来的方便面,五连包的包装的那种,遇上特价只卖一块七毛九纽币(约合人民币八块)。
那时的她,刚刚在这陌生的地方落脚,租住的房间在第一层,潮湿阴冷,没有阳光。她所住的房间没有冰箱没有电视也没有什么娱乐设备。就只有一张单人床上和床角的几本励志书。
她时常在超市为了买不买一瓶可乐而纠结好久,在书店里翻来覆看心爱的杂志直到被老板投来质疑的目光才不忍放下,对于商场橱窗里里新上架的漂亮裙子,她却看也不敢看一眼。
那一年我把自己逼得辛苦。学校放了两个月的假,她都忙着去打工攒钱了。
她最忙的时候打三份工,每天只睡五个小时。早上天还是黑黑的就要爬起来,走四十分钟去超市打工,穿雪地靴,套三双袜子,围巾蒙在脸上,在奥克兰冬日沁骨的湿冷里走上坡路,整条街只有麦当劳的大M亮着光,那就是黑暗里为她升起的朝阳。下午六点下班,还要跑去中餐馆,清理餐桌上的残羹。深夜又要去空无一人的办公大楼里,背着重重的吸尘器打扫卫生。
就这样,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整个城市的夜景。
她身边的留学生,八成都是把LV、古琦、海蓝之谜等奢侈品当作普通消费,又把美甲美容泡温泉当作平凡生活的姑娘,和她们相比,她觉得就是一个黑姑娘,黑到要打三份工才交得起学费过得起生活,黑到屏蔽掉所有的聚餐和约会,黑到一年四季只有一双鞋,穿裙子都配着磨薄了底儿的新百伦,黑到老板欠了我一百七十五块的工钱,我讨薪无果,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急得发高烧,伤心得哇哇大哭无所顾忌。
在异国他乡,同样经历的还有咖啡馆老板丽丝。
丽丝的家乡是贫瘠的小村落,祖辈承受不起恶劣的自然条件,就渐渐走出一条出国移民路。丽丝出国的时候,轻信了中介人信誓旦旦的保票,以为南半球的新西兰,到处是黄金和自由。
可到了新西兰,一切美好的幻想瞬间化为泡影。为了挣钱,丽丝早晨六点钟去面包店上班,十几个小时不停歇的流水线工作,肩膀僵硬,关节肿痛,整个人呆滞又疲乏,只有靠脑子里想象膨胀开的银行卡余额,当作一点乐趣。
晚上下班后,丽丝又跑到一公里外的小餐馆,在厨房里做油炸小吃。置身于油锅与菜板间,刀子捅向不太新鲜的鸡腿肉,裹上厚重的调味料,指甲边缘的皮肤,粗糙到裂开细纹,那里面嵌进太多的味道,洗不干净。
下半夜两点钟关上大门,丽丝裹紧衣服走回家,睡几个小时,又要爬起来重复一样的日子。最辛苦的时候,她开着一辆寒酸的车子,为家中土房改建四处借钱。这样的生活,过了两年多,丽丝才还清了债,
尽管经历了辛苦,丽丝依然相信,自己并不孤独,远方一定有和她一样努力的人,在分享同样的力量。
丽丝的经历让杨熹文明白:“每个有梦想的人,心里都装着同等的痛苦,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每个晚上,当杨熹文在带着餐馆油腻的气息回到家,摊开一张白纸写字的时候,只要想起丽丝——这世界上还有和她一样为了梦想奋斗的人。有了这样的想法,她更加坚定了她写作的梦想。
杨熹文的梦想是做一名接地气的作家。
她对文字的情怀,比一场爱恋更深沉更久远。
大学时忘不了痛彻心扉的初恋,决定在一个暑假每天写两千字,把十几万字的故事封存在心里。毕业后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就就坐在书桌前,笔耕不辍。出国后,为了生活,辛苦奔波,但依然坚持写作。写作是支撑她度过无数漫长黑夜最深刻的力量……
在餐馆工作时。每到午间休息时,她都争分夺秒的阅读写作。背靠着大米袋子,闻着铁锅里除不掉的油腥味,在那些油盐酱醋的瓶瓶罐罐间,读了刘瑜也读了严歌苓。有了写字的灵感,就扯一张为客人点单的纸片,写在巴掌大的纸片上,然后揣进围裙上的肚兜里。每周洗衣服的时候,从兜里倒出一大把折叠的纸片,那就是她很多很多文章的雏形。
所以你瞧,她并没有比别人多出来时间。只不过把那些坐公交车、上厕所或者是上班间隙的时间,都讨价还价地拿来使用。
这样努力地姑娘却得不到的理解,相反还引来周围人的排斥和讽刺。
她经常抱着一本书,几年不碰书的同事,看到她这样,表现出十分的不解,“都从学校毕业那么久了,还有必要学习吗”?做第一份工作的时候,她把午休的三十分钟一半用来吃饭一半用来看书,莫名其妙地被一同打工、喜欢讨论LV的时髦姑娘们排斥。做第二份工作的时候,下班后提着书去图书馆,老板娘上下打量着我,很讽刺地讲:“就你,还看书呢?!
所以你瞧,她并没有比别人多轻松。只不过是默默忍受,然后化悲愤为力量,将满腔的热情倾注在写作中。
她是在写到第八本读书笔记,各式的本子码成厚厚的一排,日记本每天都有书写的痕迹,博客上勤奋地定期更新,才有出版社找到她。
所以你瞧,她也并没有多么幸运。只不过是每天辛勤地写作,流下了你想象不到的汗水才换来的。
到现在为止,她还在过着早晨六点去健身房,七点回家写作,八点半又出门上班的日子。
一个人这一生没有多少东西属于自己,梦想是最难得的那一个。杨熹文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路,虽然它布满荆棘崎岖不平,但她始终相信,她可以把这样一条路,走得更远更美好。
我们中的大多数,做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是匆匆赶路的普通人,不必面对一个人的孤独,却要惦记交付月底的厚厚账单,为生活做出一番挣扎,所以很多人需要纵容自己小小的懒惰,在可以享受自由的休息日里,攒够再次面对烦琐工作的力气。可是,普通人和普通人的日子里,也有大相径庭的内容。
有一种未来,和美好有关,而美好的人生,从来都不会降临在浑浑噩噩的生命里。我们要做的,是相信生活是公平厚道的,只要有一心一意的努力,就一定会有蒸蒸日上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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