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进手术大厅的刹那,感觉忽然进入了一个医疗题材大片的拍摄现场。
护士把我推进手术大厅门口,放在一边,然后做了个简单的交接便离开了,我躺在那里,只觉得灯光亮堂堂的,墙壁似乎是被漆成了蓝色,看不见医生和护士,却能听见所有的人都风风火火地走来走去,不停地大声说着话:
XXX,14床你接一下!
XXX,你那床做完了没有?还要多久?
亲爱的,XXX床你顶一下吧?
XXX还没下来吗?那XX床只能我去了,其它人搞不了!
今天肯定安排不了,太忙了,明天估计可以!
……
偶尔,他们走过我的床旁边,还来不及看清面貌,就又消失在视野边缘,只留下一抹墨绿色的光。我就在那里安静地躺着,感受着这个我第一次亲临的现场,不知不觉过了好久。终于有一个护士姐姐过来推起了我的病床往里面走,我问她:
你们今天好忙哦!
她说:
哈,手术室的人都这样,风风火火的!
上一台手术刚刚结束,她又把我放在门边,说要等会儿,里面还在清理消毒。为我做手术的L医生也过来,经过我床边,跟我打了个招呼:
你终于来了!
然后转身就进了手术室。于是,我再一次等了很久,直到他们收拾妥当,才被推进这个最终我要做手术的房间。房间顶上,有两盏圆圆的手术灯,这会儿还没开。中间是一张手术床,我很快被解开手术服,被放到了这张床上。护士让我把手术服袖子脱下,给我安装上测心电、血压、血氧的各种装备,还扎了一根粗粗的针头在我手背。看见都是些女护士在我身边忙来忙去,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略略抬起上半身,想低头看看,那已经变成一张布的手术服到底有没有把我赤裸的要害部位遮住。结果,马上就被喝止:
不要起来,躺好!
然后又很温柔地过来问我,有哪里不舒服?我只好收起羞耻心,感觉了一下,告诉她:
都还好,就是打针的那只手有些疼。
她研究了半天,发现没任何问题,就是针扎着我的地方痛,便告诉我说:
那没办法,可能针太粗了。这已经是我们这里最细的针了,再小就是儿童用的啦……
等到麻醉师给我打针时,我已经不再介意在医生护士面前赤身裸体有何不妥了,顺从地依着他们的摆布,把后背露出来打了一针。我听见护士问麻醉师:
你有没有遇到过,阻力太大,喷出来的情况啊?
有哇!上次喷了我一身!
等我的针打完,我小心地问那个护士:
你们刚刚说,要喷出来,那是药哇?还是啥啊?
她哈哈大笑:
哎呀,我们都懂,忘了你不懂。喷出来的当然是药啊,你以为是你的血浆吗?是不是被吓坏了?
于是,我就继续躺在那里听医生护士们各种聊天,听她们一边做准备工作,一边开怀地开着各种玩笑。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我忽然发现一条腿升起在我的面前?看这个位置,应该是我的腿啊,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惊叹到:
这是我的腿吗?完全没感觉啊!
麻醉师接过话头:
没感觉就对了!
他们一边扛着我的腿刷碘伏消毒,一边笑着告诉我:
上一床,说我们好像在给他上卤料!
我说:
可不是吗?这架势就和要腌腊肉一样!
因为半麻,护士贴心地把显示器转到了医生和我都能看见的角度,开始直播我的手术。我的主刀医生L医生告诉我说:
你看,这就是你花900多块钱买的那把刀!
旁边马上另一个医生接茬:
全靠XX砍价,不然就不是988,而是1288呢!
于是乎,就这样看着他们切开我的皮肉,在我的膝盖里修理了一下半月板上的毛刺,然后又用一个奇怪的缝合器,把开裂的部分缝上。接着开始在我的骨头上钻孔,说是要把骨髓里的干细胞放出来,滋养我的半月板。我感觉那巨大的震动直接传到了脊椎,「笃汪……笃汪……笃汪……」。一转眼,手术就结束了。
护士们开始收拾东西,取掉我身上各种监控生命体征的探头,给我穿上手术服。然后我忽然听见一个护士惊奇地在问一位医生:
老大,你怎么蹲上马步了,是在锻炼身体吗?
对啊!
嗯,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那可不一定,也许98岁就去世了。
到时候就该说了:XXX 医生,由于健康原因,过早地离开了我们。享年98岁……
真是一群快乐的人体修理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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