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的电话

  蔡小姐看到来电显示是 爸爸 后迟疑了一下并不想接这个电话，但还是叹了口气接通了。果真，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不高兴的语气，无所谓的，反正每次打来没有一次是高兴的语气。

“你这每天是在外面过得很爽，也不往家打个电话”听听听听，老父亲只要心里不爽就是这种语气。“没有不打呀，前几天才给我妈打过电话的”  “你那咋样？”老父亲又问。” “啥咋样呀”？蔡小姐在装糊涂，肯定是问前几天介绍的相亲对象呗。老父亲说“你身体，你身体咋样”？ “哦，挺好的，我就是瘦点，身体没毛病的呀”蔡小姐很瘦，其实很正常的瘦，但家里的父老乡亲们淳朴的认为太瘦了不好看，没福气。蔡小姐父母一度要带着她去医院检查，觉得蔡小姐有毛病。“你和那人聊的怎么样？”老父亲终于直奔主题了。“哦，就那样聊着呗”。蔡小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或者说怎么回答父母会是满意的。大概非要说相处的挺好的，可以定下了。他们才会是满意的吧。是的，蔡小姐快28了，在父母眼里没对象，一事无成。

  “哎，你说我现在做着零工，都说不让我干了不让我干了，可你说家里这每天的开支咋整？”老父亲又开始了。蔡小姐的妈妈每次电话就是问蔡小姐没对象咋整，老父亲除了问没对象还会问蔡小姐家里没钱咋整。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电话沟通只有这些，只能聊这些。之前那么多年，互相都是聊些什么呀，为什么现在都永远是在反复说这些不开心的话题呢。蔡小姐搞不懂。“家里啥开支？你给我说说家里啥开支？”“这两个小孩，每天不花钱的呀。” 是的，蔡小姐还有一个妹妹，妹妹有两个女儿，都是蔡小姐父母带的。“两个小孩子的花销问她们父母去要好不好？”蔡小姐真的开始不耐烦了。蔡小姐没那么大能力的，承担不了那么多，也想大包大揽，父母辛苦，两个外甥女可爱，怎么会不喜欢不心疼呢，可自己在外地，本身活下来就已经很辛苦了呀，只能做到的是帮衬。说来说去都是钱的问题。

  通了十多分钟电话，照例是不欢而散。挂了电话蔡小姐想继续睡觉，但睡不着了。蔡小姐很爱自己的父母，孝顺，这份孝顺让她觉得很自责，不该和老父亲那么严厉的讲话。蔡小姐打开淘宝，想着给父母买些衣服吧，妈妈一直想要一件貂，真的不仅买不起而且环保主义也不想买。选了一件仿貂绒大衣，符合妈妈想要的那种 雍容华贵，一看就有钱的气质。给妈妈打电话过去，问她穿什么尺码的，妈妈说不要不要，昨天已经买过了。给老父亲选了一双真皮皮靴，但愿老父亲收到鞋子会开心一点点吧。蔡小姐是内疚的，也想很硬气的说 你们不要辛苦做工了，每月我给你们钱。可是钱呢，哪里有钱给呢？除了给父母买些东西，偶尔给点零用，又能做些什么呢？太穷了。怎么这么穷呀，蔡小姐每天很努力的工作，还是不行，工资根本不够花的。

  是2018年的最后一天了呀，明年会好起来吗？明年可以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吗？可以不在让妈妈电话里指责蔡小姐怎么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乱七八糟 了吗？今晚一直盼望的那个人会忙完工作赶过来陪我跨年吗？蔡小姐怔怔地望着窗外楼顶的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