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在远方的悲歌和喜乐

68、在远方的悲歌和喜乐

“从远处缓步走来时，已有所察觉，她就是那个样子，走路时，与人交往时，总是那样显得很轻柔的方式，像是一条绣满小花的锦帕，从高处缓缓落下，也像凡事不想留下过多的痕迹，只是最温和的掠过。那双像明珠般明亮的眼睛，脖间的十字银色项链，她的身份在我心中已然确定，八九不离十。”

这隐隐约约一个柳暗花遮的曼妙身影，一张影影绰绰而又似为相识的恬美笑靥，像是桃花满面，亦是出水芙蓉。当叶小倩逐渐大步流星的走到台阶前，刘羽凡方才完全看清了真容。只见她一身紧俏的牛仔装，玲珑有致，银色的高帮鞋踏着光影而来。

白净的脸庞像那挂于夜空的皎皎月盘，如此光华于尘世之间，随着那盈盈一笑，犹如两颗夜明珠的眼睛，使夜也黯然失色了不少。在刘羽凡看来，叶小倩走到哪里都是格格不入的，总让人感觉少了点尘埃般的亲切味道。她对着刘羽凡鼓了鼓掌，表示还不错，声音清脆地说:“可以啊，声线很棒呢，唱的歌也好听，嗓子的音域偏向于中低音一块。我就说嘛，在窗口时就感觉到了你的音色十分柔和饱满，很适合唱歌，果不其然哦！”

刘羽凡清晰见到其人，吃惊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神情，语气欢快地说:“差不多吧，从高中就开始练嗓子唱歌，最疯狂的时候，高三每到夜自习课间时在自己的座位上大声唱，有一整年直到依依不舍的毕业了。”

说着他不由得一声慨叹，年少轻狂的岁月令人怀念，虽然一去不复返，但是人啊偶尔水中月般想想也是不错，充满了乐趣。

“哦？这个厉害啦，是挺疯的。”

说着叶小倩竖起来一只大拇指，衬着奶油色的柔光，苍白而又消瘦的面容显得明媚可人，温婉的气质落满了眉眼。

“这可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不过也幸好晚自习下课后，班里很乱喧哗不休的，也没人在意，不然就我一个人，可没这胆。”刘羽凡笑着摇摇头道。

“那看来你经常来这里练歌喽？”

“对啊，隔三差五吧，心情好身体不太疲惫，出来溜达散心时就会来这里，也是因为很近，三步两步就走到了。”

刘羽凡点点头，两双目光彼此对视着，叶小倩扭过脸去，朝边沿的石柱走了走，斜靠着它，说:“我也是啊，心情不好就来这里散散心，远离外物的是是非非，还本我一片静土，也恰好寻得此处，甚是清静之地。”

“听你适才所说，对音乐也有一定了解吧。”刘羽凡看着她的眼睛感兴趣地问道。

“嗯，，一般般，以前高二时有个室友是音乐特长班的学生，经常一起聊音乐，久而久之，也就略懂了些，音符、唱法呀，感觉音乐还蛮有趣的，不过可惜的是自己就呵呵啦，个人五音不全，也是没办法的事，没这个天赋，虽然音色还可以，但总唱不到调上，所以，也就只好当成心中一个美好的念想了。”

“嗯，就像雏鸟的试飞，由一定高度向一定低度尝试着起飞，这都是需要一次次练习的，音感像山泉，需要自己慢慢品尝其中细微的味道，有了其中独特的滋味，加入一定的配料，味道千变万化，更是奇妙无穷。凡事都可以自己慢慢培养，只要努力总会找到个人独特的乐感。”刘羽凡语气坚定且自信的鼓励道，叶小倩鼓了鼓腮帮说:

“也许吧，谢谢，其实诸事在人，只要你坚定的想着去做，一定会有所小成的。”

刘羽凡抬头望望星空认同的点点头说:“是的呀，看你是否热爱这件事，是否一直走下去，对啦，你今天没上夜班吗。”

“今天休息啊！不然怎么有时间出来溜达呢。”叶小倩飘过来一双白眼，左手摸着额头的长发摇了摇头，刘羽凡看着她心想：“还别说，那小表情还蛮可爱的。”

他摸着头憨憨地笑着，配合着尴尬了一下，算是缓解了黑夜之下，两人沉闷下来的气氛，“呃，，哈哈，，是我想少了，看你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不如一起在这院中走走转转，打发一下时间，如何。”

刘羽凡询问征求着叶小倩的意见。

“哦？你这是在邀请本姑娘吗？”叶小倩斜着头，偷笑着说。

刘羽凡被叶小倩那呆萌的表情给逗笑了，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左手在自己胸前转了个弯，弓着身做了个绅士般请的动作，说:“当然，肯不肯赏脸陪老友一游呢。”

刘羽凡第一次感觉到像冰糕一样有着清冷性格的叶小倩，本心中也是藏着幽默欢快的一面，人啊总不能一概而全的，都是一个多面体，可能为了生活暂时翻过去掩藏了很多真实的样态，两双目光平静的对视了几秒。

叶小倩右手轻轻拍开了他的手，然后拂了拂额头两边的鬓角，似瀑布般的长发涌向两旁，静静蜿蜒于耳根之后，而后她像是豪饮了一碗白酒，爽朗一笑，大方地说:

“可以啊，有个人说说话解解闷，挺好的，本姑娘在此应允阁下了。”

说着，有模有样地抬起了她高傲的下巴，说着话，莲步轻移，靠近了刘羽凡几分，他得以把叶小倩看得更加清晰，夜晚的气温有点凉，他穿得单薄，但那点薄霜带来的寒意并没有影响两个年轻人探寻神秘夜色的心情。

这南方的晚间来自大海的湿气会袭来。刘羽凡着一袭黑色，黑白短袖衬衫，叶小倩是一袭深蓝牛仔，在月光下整个人散发着浅蓝的光，不觉增加了一重清凉飒爽的蔚蓝天空之感。在他心中她像俏丽的蓝精灵，而他像是一团灰色的云，忽左忽右，不知该置于何方，刘羽凡试着转移话题地问:

“对了，你有什么理想吗？”

并列的步履，闲庭信步般雅致的一起走到了桥上，到了桥头，刘羽凡看看天空又看看池塘，月光如水倾泻而下，水光潋滟而又无比皎洁，水面上他看到了叶小倩白净的秀容，她望着池塘荷叶中心的荷花发着呆，眼神迷离，浮现着心事也在随风而散着，虽然一闪即逝，但并没瞒过刘羽凡的打量，在他想来，小倩的故事并不止所见闻的这些，那只是旁人看到的冰山一角。

“爱好？嗯？没事就追追剧，逛逛街，逛夜市寻小吃，偶尔旅游，这些算爱好嘛？哈哈。”小倩回过神来，平静看了刘羽凡一眼，说完后趴在桥栏杆旁的石柱上，单手托着腮帮潇洒地笑了起来，笑脸上的牵强像是展放的牡丹花蕊处有些耷拉了不少，是藏也藏不住的，他静静的看着她欲言又止，想必这一切所带来的快乐是短暂的。在他想来，这些是愉悦的也是累赘的，当你在这些事物里迷路的时候，心也在越来越彷徨，一切慢慢陷入了失乐园的境地中。

“唉～其实呢，人面对自身逐渐“真实”起来的人生境遇后，都会突然间无比茫然，像是刚才还欢蹦乱跳的兔子，突然迷失了家的路，慌乱瞬间占满了它的眼神和行动。记得我在高二临近结束时下了学，讨厌学习，成绩也不好。”叶小倩说着看向刘羽凡。“这点咱俩好像差不多，听你前面说也是不专注学习和考试啊，专研于自己的爱好里，哈哈，不过也还好，开心就好嘛。”刘羽凡移开目光讪讪一笑，干咳了几下，“我啊，除了爱好也有其他原因，也是个人心理问题在作祟。”

“嗯，理解，一个事情的产生，总是多重因素共同引发的，每个人都有自身难言的原因点，每个人的内在原因不尽相同。对我来说高三是比较乏味的，压力还大，不想上，父母都是农村人，认为姑娘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没必要拿到那么高的学历，认为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家里人的观念就这样了，总是那么死守着自己认同的常规理念。他们啊异口同声就同意了，没劝说什么，毕竟他们心里边巴不得这样呢。”

说着叶小倩的眼神像是遇到凉风的蜡烛，愈加黯淡起来，刘羽凡轻拍着她的肩膀宽慰着说：“一切皆有命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愉快的接受和去走就行，人生的道路上一定会有一份特殊的合乎心念的答案。”

“谢谢你，这些我也都明白，你刚刚说的关于理想，哈哈，说实话可真的是第一次听别人问自己这个呀，你是第一个！记得呢，从初中到高中一直众星捧月般有很多追求者，所以自我的认知感觉自己已经非常优秀了。俗话说“三人成虎”，这说好话的人多了，我听的多了，耳根子也软了，人也就飘了。结果就是从学霸变成了学瘤子，似乎没必要在那么努力得到更多的东西。现在想来那时真的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你知道吗，后来真正的慢慢醒悟过来，感觉自身很可悲，就像从咸菜坛子里爬出来的咸菜一样，没有新鲜的思想和光亮的皮囊。就是一种没来由的却很现实的想法，他们一直看得只是我的表象，趋之若鹜。直到下学后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一无所有，多少年的光阴白白耗费了。可笑吧！原来从小就生活在自我良好的虚拟假象里，想象着世界如同银装素裹的雪天，到处充斥着纯净，多么浅显美妙的思绪，其实有着太多不同，感觉现在的自己啊才最像以往总在说着别人小丑的小丑，天道好轮回。”

叶小倩看着湖面，语气显得那样平静，像是历尽千帆归来的一位旅客，满目倒映着人世荒凉，她在自嘲也在接受一切必然要承受的因果，在刘羽凡想来，她也没错，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看到着什么，接受着什么，西瓜长在沙土里和长在黑土里，长相和口感都有着很大的区别。万事皆有过程，但是这一刻不应该被以往和未来挤压，过去的难以重来，未来的难以计较，但释然需要这一刻。

也许因为时间上的长久相处，像是两棵互相为对方挡住某个方向风雨的树儿，避免了大风大雨倾覆对方的风险。很多次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渐渐入心的交谈后，他们成为了要好的朋友，所以叶小倩的话逐渐多了起来，刘羽凡只是默默倾听着这份友谊的声音，像是夏天里递来的一杯草莓大圣代雪糕，清爽了躁热的心扉。听着她的故事徐徐道来，他也满心的感慨。叶小倩只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他知道她慢慢有了未来的想法和规划了，看着她的眼神不像初见时那么稚嫩了，他能感觉到叶小倩的内心一直都在挣扎，也在不断的成长与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