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万举终于把卧室、书房、厨房、卫生间打扫完了,现在轮到最后的战场——客厅了,他直起身子,一手拄着拖布把一手捶着腰,眼睛望向堆在沙发里吃着零食追着热播剧的媳妇。
王惠敏此时正全情投入,被剧里男女主角的爱恨纠葛虐得两眼含泪,鼻涕纸丢满了垃圾桶,但大部分都被扔到了外面,就像一桶被打翻了的爆米花。
“看!看!看!就知道看!你就不能收拾收拾屋子!”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赵万举烦透了,冲着媳妇喊了一句。他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回家还要洗衣做饭收拾屋子,都说家是温馨的港湾,可他在这个港湾停泊的这两年多来,只有一种感觉——累。这是他结婚以来对媳妇说的第一句重话。
王惠敏吓了一跳,她转向赵万举,一副发什么神经的表情,但她被赵万举此时愤怒的样子吓坏了,从恋爱到结婚,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不免心生畏惧:“我收拾了。”
“你收拾啥了?”
“我整理物品了,扫地了。你没看出来屋里干净了么?”
“你这叫收拾了?!”赵万举用拖布往沙发底下一划拉,瓜子皮、头发、发卡、纸屑等等有用的没用的出来一大堆。
“这叫收拾了?!”赵万举用手在电视屏幕上面一抹,把沾满灰尘的手指头伸到媳妇眼前,并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了电视。
“这叫收拾了?!”赵万举又从沙发垫子与沙发靠背之间的夹缝里拽出一只袜子,并将袜子直接扔向垃圾桶,球进了,要多准有多准。看见垃圾桶,赵万举火更大了。他提起垃圾桶,直接将垃圾全倒在地上,然后指着媳妇:“你就是个垃圾。”
“你才是个垃圾,你就是个人渣!”王惠敏噌的一下起来,站在沙发上,“我忍你半天了,你还想不想过,不想过就:离——婚!”
“离就离,谁怕谁。”
于是,两人气哼哼地一边对骂着一边来到了民政局。排队的人不多,一会儿便轮到他们两人。
办事员看看他们:“离婚需要出具2寸红底免冠照片。”
两人对看了看:“没带。”
“那对不起,请准备好了再来,下一位。”
两人还在气头上,在民政局旁边的照相馆排了好长时间队,拍好了照片回到民政局内,这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还需要出具一份离婚协议书。”办事员抬头看看他们,摇摇头:“眼看要到下班时间了,你们今天还是先回去将材料准备好,明天再来吧,下一位。”
“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么?”王惠敏嘀咕着。此时,赵万举内心却感到有些小确幸。
回到家里,王惠敏便趴在桌上写离婚协议书,她将一只脚放在椅子上,刚好撑住下巴,另一只脚在地上画圈圈。
兴许被冷风一吹,赵万举在回来的路上就冷静了下来。当他们经过一家以前常去的饭馆时,他几乎差点提议去搓一顿。
当年,父亲为了要他这么一个儿子,和母亲给他连生了六个姐姐,幸好到他这是个男孩,不然,父亲母亲就成了七仙女他爹娘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了。由于家里孩子多,他家又是村里最穷的,而他们村又是镇里最穷的。大姊二姊为了能让他顺利完成学业,早早就嫁了人,财礼都给他交了学费。
也正因为有这么多家人的疼爱和寄予的厚望,赵万举虽是苦孩子出身,却从未尝到过苦的滋味,相反,他身上有着一种天然的潇洒不羁的性情,加上他又是单位里少有的高学历人才,王惠敏什么都没要,就从家里偷出户口本跟他领了结婚证,直把惠敏妈妈气得一个月没起来床。丈母娘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们腾房子,总不能让亲生女儿睡大街吧,干脆眼不见为净,老两口搬到市郊的小房子住了。
望着媳妇的背影,赵万举心里一酸。
他走向媳妇:“你干啥都不能认真点,写离婚协议书这么重要的事总得有个样子,先得把写字姿势摆端正才能写好字。”赵万举从后面把王惠敏支在椅子上的腿轻轻放下,然后搂住了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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