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隐约有些喧哗的声音,似乎是这些小姑娘听说皇上来了都跑出来了,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严恒一甩拂尘对着凤宇宁道:“圣上,您出来有一会儿了,该回去学习了。”
凤宇宁点点头,扫了眼众人,便准备离开。
顾宝灯嘟着嘴拦住了凤宇宁:“皇帝表哥,你可不可以常来看看宝灯啊,这里好无聊,宝灯想和你一起说说话。”
凤宇宁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惹得小姑娘既伤心又满怀期待。
明清瑰盯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好像和记忆里,有些像。
这场闹剧匆匆散场,尚宫局的人动作麻利的进行审问调查。
后来除了明清瑰,其他人的荷囊终究是没能拿回来。
钱香香将她们的荷囊烧了。
尚宫局的人查出来,钱香香和武茹儿买通了她们这几人宫殿的宫女,盗走荷囊又试图栽赃嫁祸给明清瑰。
掌事女官钱华同钱香香有血缘关系,包庇了钱香香。
钱华、钱香香、武茹儿被罚入液庭做苦役五天,然后乱棍打死。
堆绣宫中的姑娘们欣赏了这一出大戏,暗暗警惕起了身旁人。当事人除了苦恼之外,明清瑰多了些哭笑不得的感叹。
凤宇宁好像应下了顾宝灯的话,却是再也没迈进过堆绣宫——一国之主,哪来那么多闲暇去逗弄笼子里的金丝雀。
转眼便到了七月二十七,各归各位。
明清瑰迈入揽茝殿时,乌压压跪倒了一地的人:“恭迎涟妃夫人回宫。”
明清瑰强忍着后退一步的想法,说实话,她看着这场面觉得这群人中二极了,自己就像个万众瞩目的沙雕一样,尴尬的恨不得转身就走。
引路的小宫女敛衽后离去,她咽了口唾沫,而后道:“本宫喜静,除了掌事姑姑和一等宫女,其他人全都在殿外伺候。”
“本宫这里不比旁的夫人、娘娘的去处,规矩很少,也很多,”明清瑰看着面前这群人的发顶不近人情的冷漠开口,“你们若是忠心耿耿,听本宫的话照顾好本宫,本宫不介意同你们亲近,多给你们些好处,哪怕犯了事儿,无伤大雅,本宫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生而为人,谁又比谁活的容易。”
她略一停顿,加重了语气:“可但凡你们让本宫知道了,你们有任何的龌龊行为,对本宫不利,或者一心向着揽茝殿外的旁人,本宫不止不会放过你们,亲朋好友,也要用来解本宫心头之恨。”
“可听明白了?”
一群人身子伏的更低了,齐声应“喏”。
明清瑰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懒散着说:“都起来吧,别跪着了。一个一个上前让我、本宫认认脸。”明清瑰有点想翻白眼——这张破嘴,越紧张越怕出错越瓢!
“婢子是您的掌事,”一位梳着蚌珠头的30岁左右的女人上前一步行了敛衽礼道,“婢子姓闫,夫人称婢子闫姑姑就好。”
明清瑰点点头应了声。
“夫人可要将美人榻搬出来?”闫姑姑低眉顺眼的问。
“好。”
于是闫姑姑带着两个小太监进殿搬榻。
四个一等宫女上前一步敛衽一个接一个道:“婢子琴声;棋语;书言;画吟,见过夫人。”
众人陆续上前自我介绍。
明清瑰侧卧在榻上一一应下,又让琴声棋语去取了她从明府带来的专门用来打赏下人的钱串子,一人一吊铜钱。
明清瑰当初写文的时候没仔细想过货币流通的问题,看着那群宫女、太监惊喜的反应,恍惚猜到,一吊钱可能不少,她可真像个冤大头哦。
也没人告诉她打赏要把一吊钱拆开啊!
她僵着表情默默的想。
未央宫卜祭阁——
“这次真是她?”一位身着银线勾勒八卦纹路玄色云锦的青年问。
凤宇宁指尖把玩着一块玉牌道:“八九不离十。”
青年叹了口气:“来的真不是时候。但凡早出生个百年,也不至于面对现在这些糟心事儿。”
“可能妺祖就是猜到了现在的局面,所以才命我们护着她吧。”凤宇宁将玉牌戴回脖颈上。
凤宇心敲了敲玉色面具,道:“生不逢时啊……要不是三家争权,说什么都不敢违背妺祖的遗诏将她弄进宫。顾太后最近有什么动作么?”
凤宇宁微微嘲讽着开口:“她对自己的权力放心的很,朕的动作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摄政王还没想好帮谁?”
“一边是昔日玩伴,一边是血脉相连,一边放不下手中权力,一边又对卜祭阁充满忌惮。”凤宇宁一边低头整理着袖摆,一边道:“优柔寡断,他成不了大事。”
“话是这么说,他手里的兵权说什么都要拿到手,”凤宇心盯着茶水,声音中满是忧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这糟心的使命。”
“你联系到彼岸女国了?那边怎么说?”凤宇宁呷了口茶问。
“彼岸女国在观望。”凤宇心摸着下巴说,“你也知道,约莫七十年前的勤王闹得沸沸扬扬,频繁勤王,凤妺会压不住九国的。九国一乱,这天下便算是毁了。”
凤宇宁微有怒色:“一群肤浅的东西。”
“好了好了你也别动怒,”凤宇心拉过他的手号脉,“你这身体……还行,除了正常损耗,噬情蛊没对你造成什么额外的影响。少有剧烈情绪,你好我好大家好,乖。”
凤宇宁无语的撇过头抽回了手。
“凤氏皇族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给了华炎神州百国的繁荣昌盛,”凤宇心摸着身下的榻上花纹声有苦涩,“这才几百年,就没人愿意记得了。”
“行了,有这伤春悲秋的功夫,还是想想怎么架空顾太后吧。也是先皇识人不清,不然怎么会将权力交给她。”
“你这么说咱爹是不是不太好?”
“我说的不是实话?”
凤宇心无奈的笑了笑:“瞎说大实话。”
“苍阴国的慧帝不是要礼聘明家水字辈的姑娘么,”凤宇心问,“你打算让哪个嫁过去?”
“他想礼聘的不是明子涵就是明幼鸾,这姐妹俩都被你收到后宫了,我估计他能气的摔东西。”
“明家嫡幺子明桓不是有个待字闺中的独女?”凤宇宁淡然道,“就让那个独女嫁过去吧。柳慧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不明要,就别怪我不给。”
凤宇心拿起了榻旁小几上的竹简翻了翻,道:“明清诗,字怜之,年芳二八。性羞怯,身有不足之症。这,不是,这能嫁过去?不会没几天就咽气儿了吧?”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这是我说不说好听的么?”凤宇心道,“你还不知道苍阴的皇宫?一家子变态。这要是活不过一年,两国的表面和平怎么维持?”
“那你说明家水字辈的还有合适的了么?”凤宇宁拿过竹简指着上面的名字说,“明家水字辈的一共六个姑娘。嫡女只有四个,现在嫁出去了三个,除了明怜之,总不能让庶女去和亲吧?”
“啊……”凤宇心声音中满是绝望,“还不是你非要娶两个!”
“礼聘明幼鸾是为了凤妺的将来着想,拉拢明家和尹家,让明子涵入宫也是为了手里多张牌,况且不把明子涵放在眼皮子底下,你能放心?这两个姑娘是两家的血脉,这些道理还用我说?”
“别生气别生气,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凤宇心有点萎靡不振,“走一步算一步吧,再怎么说,柳氏皇族和我们也算是在同一战线上的,怕就怕柳慧拎不清,想夺权。”
“直接让风卫去杀了顾太后得了?”凤宇心自暴自弃的说,“谁不服就杀谁,杀光了不就行了?”
“你脑子是摆设是不是?”凤宇宁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当护着顾太后的云卫不存在?再者,现在九国关系紧张,他们都盯着凤妺,我们一有动作,边境立马就会乱。”
“杀了顾太后说的是容易,她的权力怎样才能顺利移到我们手里?摄政王不会抢夺么?另外,这个刺杀的名头该放在谁身上?朝堂半壁江山都是世家,寒门又是辛辛苦苦扶持上来的,一个不能动,一个不能寒其心。凤妺重孝道,我们能稳得住天下人?”
“就算营造摄政王和顾太后两者相斗的假象,你说,连家事都处理不好,自己的领地都没办法管理好,百国还能将凤妺放在眼中?凤妺一旦和九国开战,就是第一个被联合围攻的对象。”
“你不要遇到挫折就不动脑子的暴力摧毁。不然你以为先帝为什么犹豫到我们这一辈。”
凤宇心颓废着开口:“我知道了。”
“稳住你的道心。”凤宇宁略有担忧,“一切都会有了结的时候,不要先被自己逼疯。你之前不是说天地灵气日渐稀薄?抓紧时间修炼吧。我回去应付摄政王。”
“去吧。”凤宇心点点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