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暮春海棠
遇见林,是在我人生最狼狈的时候。
彼时,我耷拉着两条腿坐在教学楼顶层的窗台上,望着隐隐约约的山影发呆。我并不是想跳楼,但如果一个不小心摔下去我也并不在意。这个千疮百孔的家庭终于因父母的离婚而彻底破碎,妹妹被拖上车时朝着我哭喊姐姐的面孔一直在我眼前闪现。而我卑微守护了三年的爱情,在两天前也终于以扇了男友和好友一人一巴掌而告终。生活给了我狠狠地一巴掌。
痛苦并不会随着眼泪流走,哭得狠了也只是因为头晕缺氧而稍微得以喘息。周末的教室空荡荡的,坐在风里,我终于感觉自己接触到了空气,而不至于一直处于窒息濒死的状态。
“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有人走进来,打了个高考前最平常不过的招呼。好像我的状态是再平常不过了,也好像我们本来就很熟悉了一样。
我回了下头,就又面向了远山。有几片蓝天在阴云中飘过山顶。
“我是五班的林朗,到你们班借下教室。“说着便传来拖动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以及书本放在桌面上的轻响。
高三年级有俩实验班,学校只有实验班有空调,我们班是其中之一,当然所有班级都一样空无一人。在这六月的尾巴上,胸有成竹的早已出去放松养精蓄锐,惶恐不安的也终于自暴自弃。而我,已没有精力去记着高考俩字,跟我说话这位,很显然是临终抱佛脚。
“这人谁啊?“我开始搜索,什么时候自己有过这样一位朋友。但我浑沌麻木的大脑实在转不太快,搜寻无果。
“听说南山那条河里有龙虾,你知道吗?“
“南山那边有河吗?龙虾是在海里还是河里的来着?他不是要学习了吗?“迷迷糊糊的,脑袋自动还提出了几个问题。北方少水,要有哪条大河必是人所共知的。
他见我不理他,径自站起走了过来 。我回头,他跟我说:“今天周末,一起去看看吧。”
我这才看清,这是一个很干净清瘦的男生,头发被汗水打得一缕一缕的,衣服却毫无褶皱。谈不上多帅气,但是一件浅红的T恤竟被穿出几分风流的韵味来。他一双眼睛满含期待,不知不觉中我竟从窗台上滑进了屋里。
那天我们去了南山,南山里却并没有河,连个小水渠都没有。他说也许是谣传,也许是我们走得路不对,我并未深究。
南山是一座很美的山,不,应该说是最美的山。阳光从云层里探出来,又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悠长的石阶小径上投下点点光斑,摇曳。摇着摇着,岁月竟生出几分温暖来。多年后说起,他告诉我从下面看到我以为要跳楼才急忙跑上来的,南山的那条河也是杜撰的。我轻笑,未语。
就这样,我们算是认识了,而且在各种破碎和荒芜中竟生出几丝暧昧来。我开始觉得,生活就像一个果子,酸涩的初始过后总会生出些甘甜来。
毕业的别离如期而来,而我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后面的故事并不新奇,我们像很多情侣那样,从聊天到牵手,从校园到公园,从相爱到分手。
但我的心境已渐渐平稳。林让我明白,生活无意让我们痛苦或者幸福,她只是按着自己的规律永不止息地流着。而我们,悲伤和快乐都只是暂时的,只有历史恒久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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