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国庆
山没有水,山便少了灵性;村没有水,村便少了眼睛。东沟河是整个村庄的明眸,粼粼的波纹在夜里闪闪发光。流经的水土养育了几代勤劳、朴实和智慧的百姓。
站在东沟河堤岸向西瞭望,村庄就隐匿在里面。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坐标,在貌似同样的画册上也能准确地找到家的方位。在子孙的心底,闭上双眼也知道自家房子挨着的是哪家,哪条路有坑有凹,哪条路平坦;树大树小,林密林疏,甚至哪里有草堆,乱石,菜园,果树。自幼生活在村庄里,打蝉的壳,捡拾鸡猪的粪便,村庄的每一个角落里都留下过我们无虑的足迹,更没有一个人会迷失回家的路,即便是黑漆漆的夜里,村庄也有一盏无形的灯在指引着我们的双眼,一缕光在温暖着我们的心灵。
飞鸟匆忙,衔来第一缕晨阳。
一如既往的去眷顾,青岚村庄。
果木庄稼都很茁壮,叶着墨绿花有清芳。
蚂蚁修筑家园的城墙,蚯蚓翻动泥土的希望。
习惯安静的猪,一直酣睡到黄昏,
饱食的牛羊启程返家,沿途伴着叮铛哼唱。
目光随着炊烟,想着将要去的地方。
唤起晚风的村庄,刚刚落下夕阳。
小时的记忆,有种青涩的味道。我家院子里栽满了果树,一到秋天便馋的我直流口水,成熟的石榴和柿子被大包小包装着分给邻居,打下来的枣被我偷偷藏在被窝里。妈妈在前街东头老奶奶家干纺织,我实在忘不了冬夜里穿着秋裤爬过家门走在空无一人道路上的感觉。春风吹开了村里路旁的小野花,于是我第一次把它作为母亲节礼物。几块楼板垒成的“休息区”,几个窟窿眼能让我玩一天,从未觉得夏天有多热。
我最期待的日子是周五放学后,几个好友聚在一起玩玻璃球,然后打“洋车子轱辘”。庄上的变压器有时会坏掉,村里人难得聚在一起拉家常,唠着今年的收成和私房话,时不时会爆起阵阵笑声。年龄小点的孩子跟在大孩子们屁股后面,一溜烟能甩出好远,然后突然出现在眼前。
生活在这片土地里,我体会到乡村人的质朴。家里来客人了,炒几个下酒菜,虽然简简单单,但香气从灶屋里溢出,扑得满大街都是。邻居窜门是常事,兜里带点花生和瓜子。卯庄人重孝道,讲规矩,村风浓。无论红事白事,安排妥妥当当,绝不含糊。有一次,我心血来潮,好奇地问邻居老奶奶,“为什么我这么多老奶奶呢?”长大了我才知道,咱家辈分免,逢人便是长辈。
卯庄西边是单县南城中学,我们村里走出了许多优秀大学生,一年又一年,一批又一批。这也是我的母校,黑夜白天,刮风下雨,我走在乡间的大路上,往返知识的海洋。中考那年我的成绩还算不错,因此我也受得了村里人的夸奖,是全村人的希望。
时光,手握农具时,缓缓流淌,拥抱滚烫的憧憬,镌刻在泥土之上。
我走在宽敞明亮的大街上,身旁是清一色的大白墙。把画面定格在初中,村里积极响应上级号召,积极融资建设柏油路,家家户户披上了新衣裳。无不为这新景象而激动着,处处洋溢着乡村新风尚。原来的路到处是坑坑洼洼,下雨时不经意间就会被溅起的泥花弄脏了鞋子,我还因此摔了几脚,刚买的衣服心疼了好多天。
在村子中心建了乡村大舞台,每逢放学回家都会见到那翩翩起舞的墙画,也给我无尽的遐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出人头地,我一定要回到我的家乡,哪怕是为村民们做一点贡献,都是值得的。于是我再次坚定了背包里装着的沉甸甸的行囊。
挨着大舞台的是江兴雷大爷爷专门为村民服务的饭店明德羊肉汤馆,姐姐的婚宴就是在这儿举办的。羊肉汤味道鲜美,饭菜可口实惠,男女老少皆碑。
白杨树,村庄的象征,是地地道道的卯庄人挺起的脊梁。日光月影、雨雪风霜从树上滑过。树不仅见证了村庄的喜悦,也窥察了村庄的忧伤。傍晚,夕阳斜斜的挂在天边,染起一片火烧云。小道上只剩几个顽童还在兴致勃勃地捉着萤火虫,蝉此起彼伏的叫声在寂静的乡中蔓延开来。夏至的夜晚,拿着矿灯去摸知了猴,从村西头顺着成排的白杨树到村东头,喝过的矿泉水瓶不要扔,改成小桶,每天都能满载而归。第二天早上,让妈妈用油一炸,金黄酥脆的知了猴便成为餐桌上的一顿美味佳肴。扬起嘴角的憨笑,做梦都想着是童年最愉悦的时光。
勤朴之卯庄,纂承旧荣,务应党号,大支新政,卯严既有故平之宅,摇身变为今鳞次崇楼大厦。排耸云楼,簇簇金辉。如今正沿着规划好的蓝图,临近东沟河,建设卯庄村发展圈,期待着更好的明天。
故乡啊故乡,
初秋的星辰,早已悄然绽放,
日昼渐短,恋你的夜越来越长。
我不是卯庄村最出色的乡人,但是卯庄一定是我最难以忘怀的故土。它蕴藏着我的童年,滋润着我的少年,又指引着我继续向前。现在的我,身处牡丹江,远在外求学,思念已化为留在心底深处的记忆,万千眷恋,遥寄乡人。
卯庄啊卯庄,
散发着浓郁质朴气息的乡间,
密密麻麻编织我成长的摇篮,
春夏秋冬带给我的回忆绵绵,
留给游子一生写不完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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