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岁婆婆得了阿尔茨海默氏症,为了让她可以有尊严地活着,公公带她去泰国清迈苏萨湾临终养老院,以后再也不会回英国了。两位老人19岁结婚,60年的陪伴,最后会携手一直走到人生的尽头。
第一次去泰国清迈苏萨湾度假酒店是因为80岁的公公婆婆从英国家里搬到这家度假酒店养老,我们全家过去看他们。到酒店已是傍晚时分,咋一看酒店跟很多泰国酒店没有什么两样。一路走进酒店,经过座座独栋度假屋,有种莫名的静谧感,时不时有黄色,黑色的猫咪从屋角窜出来,路边花园各式盛开的黄色,红色的热带兰花。我随手指着路边的独栋小屋说,这栋房子里面有黑气。公公说,里面独自住着一个96岁的英国老头,詹姆斯。公公婆婆的小屋目视不超过40平方米,右手边是卧室,有张床,左手边是客厅,有沙发椅2张,一个电视和餐桌,再有一个小厨房加一个卫生间就是全部。我问他们,那么小的房子你住得习惯吗?公公婆婆在英国的家,单是厨房就有这栋房子的两倍大。很难想象他们如何可以住进这个小屋里。公公婆婆答,这里挺好!房间里面的小细节还是暴露出了主人的品味和喜好,婆婆的钢琴和公公最爱的红酒。
既然最终生命从简,我们为什么还要穷尽一生时间去追逐物质的享受?要住最大的房子,要开最好的车,要买很多最贵的衣服。40岁的我正好活在生命的一半。
我站在空旷的英国家里,公公房间里挂着熨得平平整整的西装外套,墙上挂着跟罗马教皇,英国女王的合影,桌上还有没有打开的给他慈善基金会的捐款信封,车库里放着好几百箱他最爱的法国红葡萄酒。3百万英镑的房子,古董奔驰车,最爱的法国红酒,各种代表社会地位的头衔名片散落在书桌上,什么慈善基金会主席,各式企业的董事头衔,但是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因为他统统都没有带走,他也带不走。他们去泰国清迈的随身行李箱里面只有护照和随身衣物。
早上起床去吃早餐,遇见在锻炼的露西,我说早上好,你从哪里来?她说我不记得我从哪里来了。她膝盖上有护套,腰部系着一根绳子,护工跟在她身后。她不停地绕着酒店兜圈子,嘴里自言自语,虽然她因为老年痴呆症,脑袋不清醒了,但是还是可以感受到她的身体想突破她的脑袋的强盛的求生欲望。
远远地走来了一个老太太,她跟护工五指相扣,问她,这是你的护士吗?她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亲了亲护工的手背,说当然不是啦,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记得她是以色列人,2分钟前还是神彩飞扬,2分钟后突然表情黯淡下来,不停地说,我很孤独,我很孤独……我扭头对紧握着我的手的乔少校说,我突然有了写作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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