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因果相关,事物累积量变产生质变,在历史的巨轮下格外显眼。一如沙漠中黑色沉积物,一如阿帕奇眼泪的传说。阿帕奇的女人们,她们的生命形状早在战马疾驰,勇士们最后的纵身一跃中就已注定,勇气的英勇很可能换来一场屠杀,他们是英雄死了,战败的妻子变成奴隶也死了。女人们如何生活,又如何死去,命运早已注定。由勇士们决定,也由女人们决定。像沙砾般数不清的选择,层层压缩,聚结成沉积物,变成岩石,直到最后化为坚固的磐石。
而父母亲一次次轻率错误的决定,便可带来一场家庭灾祸。第一次从傍晚的亚利桑那州出发,在奶奶的无力劝说下,在母亲的忧心忡忡里,塔拉一家九口人踏上返程回大山的路的时候,似乎一切便已有了先兆。十七岁的哥哥泰勒,在开了连续一整晚的车,终于在第二天的清晨,车辆偏离车道离开公路,跳过一个沟渠,撞倒两根粗大的雪松木电线杆,撞上一辆拖拉机才停下。他们的车没有保险,车上甚至没有一个人系安全带。每个人几乎都充斥着伤口、淤青、惊恐的双眼。最为严重的母亲,患上严重脑损伤,在未来几个月里一度分不清自己的孩子,并落下了严重的偏头痛。即使这样,母亲仍然没有被送到医院救治,在父母看来,她的生死只掌握在上帝手里。可怜的泰勒被内疚吞噬,多年以来,他为这次事故,之后又不断为此事造成的每一个决定,每一声铿锵有力的回响责怪自己。他紧紧抓住那一刻和之后的一切后果,仿佛时间本身起始于她们的旅行车驶离公路的那一瞬间,没有历史,没有缘由,没有任何外力,直到十七岁的他在开车时睡着,时间才被开启。
第二次返程同样是那样的傍晚,那样的情境,这一次他们没有司机睡觉,却遇上了严冬里的暴风雪。面包车打滑、颠簸,可父亲从理查德手中接过方向盘,车速开到之前的两倍,继续向暴风雨中挺进。终于,车子冲出路面飞向一片冰冻的田野里。当塔拉在黑暗中睁开双眼,除了破碎的面包车外周围一片空旷,家人都不见了。再次见到家人,也等来了警察,他们的车还是没有保险,并且拆除了座椅和安全带。当然,还是遵循家里的约定,即使受再严重的伤害也绝不去医院,即使在后来的几个月里,塔拉的脖子僵住无法向前转腰或扭头,无法独立站起来,直到肖恩的到来,他让一位颈椎按摩师治好了塔拉。在肖恩身上,塔拉第一次看到父亲的影子,一位斗士、保护神,一个永远不会将她丢弃在铺满白雪的黑夜中的人。然而,在他极具暴力又富有同情心的背后,她始终无法辨认自己到底召唤出了何种生物。
或许,答案源于那些汇而构成人一生所有的决定-人们共同或者独自做出的那些决定,聚合起来,制造了每一桩单独世界。沙粒不可计数,叠成积压物,然后成为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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