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街存在于上海的每一个边陲小镇。集贸市场、车站或者狭长而隐蔽的居民区间的小道。而家门前的这条江湖街,则因为渐渐增加的人流,再够不上隐蔽的标准;暧昧的灯光变得零零散散,直到上周最后一家店也变成了水果超市。
“不让人活啊这是,老辈传下来的东西还敛剩啥了,要不说你们南方这传承不行。”
“滚,就没教你点好的。”
“咱下回还是去我那吧,有茶有水有大活,只要这个。”
说完李俊杰拿手比了个数,我顺势把手上的行李扔给了他。
“得了吧您,一百我还嫌贵。晚上见了我爸妈你少抽烟,也别给我递,在家我不抽。唉,我说,你刚刚比的是几啊?”
“十啊,十!”说话间他把中指叠在了食指上。“哦,你们这兴俩手食指比个十字架,臭老坦儿。”
“得,下回您再落难可崩来我这老坦的地界。”
“别介,要不说魔都呢,风气抓的就是好。那叫‘老坦儿’,我说你也别学我说天津话了,学四年了你学的也不像不是。”
“是,学的都是你的唐山味,还老被我女朋友笑话。”
眼前这条街,从我还是个“雏儿”,或者更早前就唤作江湖街,上海人把出入风月场所叫做“捣糨糊”,江湖街因而得名。少年时期出门买个酱油都常走小道绕开这里,怕的就是沿街店里沙发上的大姐招手唤我:“小弟弟,进来坐坐”。一直以来被灌输着的妖魔化的形象让我望而却步,好像多呆一阵空气中的香味就会让我感染上不治之症,然后只能去街边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找寻一针包治的办法。这些年连名医们的宣传都难得一见,我常想那些患病的人是不是因为无药可治而死绝了。
但还是挡不住存于心里的好奇,再大一点,就又会故意地走过那条街,装作不经意地往被遮挡得模糊的玻璃门里撇上两眼,似乎折射的影子能看出点什么来。有时候惊讶坐在里面的女人们有如此敏锐的嗅觉,自以为绝佳的伪装,却仍招来了轻佻的唤喊。
“要我说,这些老阿姨也不容易,年轻的都在微信里,还一个个都金贵,简直哄抬市价。”李俊杰抽着烟,说话含糊。
“行,到了,把烟丢了。”
“好咧,咱妈这会还没回家吧。”
“没,灭了。一会请你抽口好的。”
“讲究!”说完他猛吸了两口,半支烟眨眼就没了。
李俊杰因为公司莫名倒了,欠了几个月的工资也没追到,一气之下从北方沿海来到了我这南方沿海,随行的还有一袋衣服和几包烟。南方沿海是他给取的,我从来不承认这里是南方。至于沿海,第一次还是在天津见着的渤海,黄且脏,离岸远点的地方还常能看见油晃晃地泛着光,和我之后看见的清澈海面完全不一样。这一次他听说我也刚从日本辞职回家,便来找我散散心。
进屋放好行李,我拿出卷烟器卷起了碎茶叶。
“嚯,你这过的可够腐败的啊,这碧螺春多钱一两啊,你就点来烧。”
“算起来比玉溪便宜,好东西,你试试就明白了。”
“资本主义的月亮是圆啊,都没听说过这折腾法子。”
“臭老坦儿,别废话了。客厅沙发呆着去,冰箱里有可乐。”
“得,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咯。”
“我爸妈普通话说不好,你仔细点听。来,试试。”
说着我给自己也点上了一颗“茶烟”,网上都管这叫飞茶叶,起初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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