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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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地延续了卡勒德·胡赛尼的小说风格——温情与悲伤。无论笔触之下是苦是甜,是哭是笑,隐隐约约的,总有一阵忧伤的风把你引入苦梦的尾梢。
不得不说的是,这是一本大手笔的书,字里行间中能感受到作者“侵略性的野心”。
全书九个章节,便以九个人物分别为第一人称来写,主线是哥哥阿卜杜拉和妹妹帕丽的生离死别,时间跨度六十年,空间上从阿富汗的贫穷的沙德巴格村到美国到欧洲,
可谓是既有《挪威的森林》的细腻,又有《百年孤独》胸襟。
卡勒德 胡赛尼小说以阿卜杜拉与妹妹帕丽的离合的悲剧为线索,但没有大篇幅赘述,形成了一种“雾里看花”的神秘与朦胧感,
但也更加深刻与丰富的展示了战争与贫穷中的阿富汗的苦难。
五根手指,斩去一根,才能保留大多数,这是贫穷中的阿富汗人民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将自己的一个儿女卖出去。
阿卜杜拉的父亲萨布尔同样做出了这个选择,卖掉三岁的帕丽,由此开始了兄妹间半个多世纪的找寻。
这场悲剧性的骨肉分离,每个人都是施害者,同样也都是受害者,
父亲萨布尔是为了救襁褓之中将要熬不过严冬的婴孩,妮拉为了弥补不能生育婚姻中的缺憾,悲剧中的合理性只因其存在于不合理的悲剧中。
这也让更多的人关注到现在仍在动荡之中的阿富汗,六十年来,苏联人来了,战争爆发了;苏联人走了,军阀们来了;军阀们走了,塔利班来了;塔利班走了,美国人来了。
时代背景中,更好的印证了本书主题:如何去爱,如何被伤害,如何相互背叛,如何为彼此牺牲。
有的人说,一个人的人生中唯一不变的是一直都在寻找。
阿卜杜拉为什么寻找?
因为是他将可爱的帕丽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因为只有帕丽真正的理解和爱他,因为他们在星空下有过“老掉牙后也要在一起”的承诺,所以就算“肚子里灌进无数风沙”,进入难民营,来到纽约,他也一直在寻找。
帕丽为什么寻找?她才三岁,哥哥的记忆早已忘却,只有偶尔思绪中飘过陌生的歌谣,可她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她还是要寻找,尽管她早已与贫穷的阿富汗格格不入,她已经是欧洲小有名气的女数学家,家庭和睦,富足安康。
三年从时间上来看只占一小部分,但对帕丽来说,那是她人格的缺憾。
任何经典的小说都在阐述一个共同的主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在《月亮与六便士》中以高更为原型的主人公,为寻找这个答案,生于安乐,死于疯狂。
在本书中,帕丽失去了我从哪里来的判断,不寻找便是人生的缺憾。
寻找这些是人类的宿命,人人亦然。
卡勒德 胡赛尼《阿Q正传》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人人好像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本书也不例外。
我们可能是卖掉女儿在烈日风沙中步行以赎罪的萨布尔,我们可能是用坚守来诠释一段畸形爱恋的纳比,
我们可能是脆弱又自恋,热情又疯狂的女诗人妮拉,我们可能是见到遭遇斧击手术后可怖的罗诗泛起无限同情,回到美国便又重新麻木的伊德里斯医生。
牺牲与救赎,美丽而残疾的马苏玛不愿拖累家庭说服妹妹帕尔瓦娜将自己抛弃在荒野中;
背叛与毁灭,阿德尔以为军队统领父亲是正义的象征,他父亲却屠杀了揭露其罪行的一家,并意识到自己将“将逐渐地,难以察觉地接受这个新的身份”。
这本书更像“圣经”,将所有人性在其中升华。
可是这本书情节上的最深刻的悲剧点并不在于骨肉分离,而在于忘记。阿卜杜拉寻找时,帕丽忘记自己的身世,帕丽得知身世后,阿卜杜拉却因为老年痴呆症忘记了过去的所有。
恍惚间六十年,再见时对面还是陌生人,两人最终尽管团聚,却因忘记而永久的离散,作者把读者带入宿命般的怪圈。
卡勒德·胡赛尼说:“这个问题已经被提过很多次:‘回忆’究竟是一种福气,保护着你珍爱的一切;
还是一种诅咒,让你不断重现生命中最痛苦的时刻,经历过的艰辛、挣扎和悲痛”。
回忆是不是诅咒?忘却是不是良方?结局使我们陷入痛苦,而开头那个鬼怪神话似乎又告诉我们了答案。
巴巴·阿尤布向魔王献出自己最爱的孩子,后又后悔找魔王决战,却看到孩子忘记了一切远离贫穷更幸福的生活,最终放弃,从魔王那离开并喝下所给的解药——忘记。
在巴巴·阿尤布成了“很老很老的老头子”,他也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却经常睡不着,
“在星夜中行走,拐杖点点戳戳,看流云飘过月亮,山风瑟瑟,夜鸟啁啾,万籁之中似乎总有一只铃儿叮叮当当”,
那是他献出的孩子的铃铛。铃声像狂风吹得他心头一惊,却转瞬即逝,早已忘却。
或许忘记,或许铭记,有人愿求一干二净的解脱,有人愿受轮回不休的痛苦,
这仍是我们在尘世中不可避免的矛盾与挣扎,而沧海桑田,回唱不绝,群山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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