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觉得很奇怪。不管过什么节日,都要吃饺子。米饭炒菜不香吗??”胡老是福(湖)南人,每次遇到包饺子庆祝节日这件事,他就觉得匪夷所思、觉得莫名其妙、觉得有点不可理喻。可惜的是,不管他如何难以接受,他还是选择默许并积极参与,因为他着有一个他深爱的酷爱包饺子的北方妻子。
我家也有饺子的铁粉——我的老妈。
每当遇到没有特别需求的节日时令,老妈就会在天还蒙蒙亮的清晨喜悦地喊一嗓子:“今日是**,咱们包饺子吃吧。”
于是,在家人还睡眼惺忪的时候,翠绿支棱的新鲜蔬菜,芹菜、豆角、白菜,不拘菜系,只要是应季的,就可能出现在我家的灶台上,再配上肉色淡粉的猪肉,彼此亲热亲密地依偎在一起,以昂扬的姿态告诉每一个人:“今天,我们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楼上的阿姨也是饺子的忠粉。每个周末,“当当当”剁肉剁菜的声音准时在十点左右爽利地响起,力透楼层,声传四方。我从来没有见到她的子女,但是阿姨剁馅的欢快劲让我想象到了她见到子女的开心劲儿。
脸上是满溢的笑,手上是使不完的力气,尽管她已经是七十五岁的老人,尽管她每天能走的最远路程就是推着小推车蹒跚地环小区一圈,对于我们这些成年人来说,只需要十分钟。但是每个周日的包饺子工程,雷打不动。每次动静都很大,但不刺耳,是很有节奏感的欢快的基调,像老广的《步步高》,听了让人无限欢欣。
我居住的小城,位于城乡接壤之处,临近车站,居民大部分都是铁路职工家属。小时候,在寒冷至极,风割人面的冬天,娱乐活动几乎为零,更罔提文化生活。因火车站而日渐繁衍扩大的小城,到了冬季格外萧条。人们都窝在暖暖的家中,围炉叙谈,看着窗子上覆盖得厚实变幻的霜花,念叨着春天何时能到来。
生活单调,饮食也是简单到了极致。我记忆中冬天的食物不外乎是白菜、土豆。那难得一见的绿色就成了春节饭桌上最尊贵的客人。
爷爷奶奶练就了一身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白菜腌渍着吃、炒着吃、熬着吃、拌着吃。土豆切块、切丝、切片。就是为了能让每日饭桌上的菜式不那么同质化。在这样的大前提下,饺子就成为了最合理最优质的的选择。
白菜的所有吃法中,做饺子是最美味的。有主食有菜有肉,营养丰富。全家还有共同的任务齐心协力完成。在热火朝天的包饺子活动中,每个人都感染上了好心情。看着盖帘上小白胖子的队伍逐渐庞大齐整,冬日的温暖和对美食的期待也充溢着每个人的心灵。
最后揭锅盖捞饺子的一刹那,不啻于每年偶尔一次的买彩票。孩子跃跃欲试,要吃热乎鲜香的饺子,要去成为吃到硬币的第一人,那是福气的象征。大人谦让着等待着,看到柔软白净的饺子,看到老人小孩满意的点头,家中的顶梁柱们顿时感到了放松和愉悦,这才是一个家族,是一个家族团结和美满的味道。然后挟起一个冒着热气的饺子,沾上放了捣碎蒜泥的醋碗,三口两口吞入腹中,自在畅快。
这样的日子一周又一周,一年又一年,就在人们吃饺子的仪式中不经意地过去了。
现在的选择越来越丰富,麻辣刺激的火锅、焦嫩兼具的烧烤,还有林林总总各地美食,都在同一个城市汇聚,任君挑选。
可是,逢到节日,我还是会选择饺子。
手作的工序一道都不会省略,我力气不大,但我会用百般力道来对付白嫩的面团;我和楼上阿姨一样,“当当当当”把蔬菜和肉剁得粉碎,虽然胳膊酸痛;花椒油、十三香、鸡蛋......我听到的有效提香的调味品,一样不差地搅拌入馅料当中;最后,启全家之力:闺女捏剂子,老妈擀皮,我负责来包好小家伙们。
揭开锅盖的一刻,热气扑面而来。把热乎乎鼓嘟嘟的饺子分盛到两三个盘子中。一家人围着饭桌,开始品评味道如何。这时感觉,日子此时最有滋味。
节日的气息越来越淡薄,曾经几十口人欢聚一堂包饺子的场景也很难再现。唯有包饺子,能把在场的人都维系到一起,以最朴素最简单的方式,诠释团圆平安的心愿。
如果哪个日子,没有饺子相伴,我会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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