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心目中的名师中,有钱梦龙的三主四式语文导读法、卢仲衡的自学辅导法、黎世法异步教学法、丁有宽读写结合教学法、刘显国的反馈教学法等等。这些著名的名师都是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的产物。也就是第6、7轮课改的产物。然而自2001年开展第8轮新课程改革以来,再没有一位名教师深入人心。刚刚改革开放时出名的都是在一线的普通老师。而今天到处讲座的、到处宣传思想的都是在位的校长、领导。普通老师再没有出类拔萃的名师。即使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首届基础教育特等奖的获得者李吉林也是上世纪的产物。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我想是“天气”发生了变化。
第8轮新课程改革已经历时20年了。为什么没有出现像第6轮和第7轮那20年引领中国教育前行的名师呢?
这使我想起了2015年,我们深圳市教育科研专家工作室组团到江苏、上海去考察学习的时候,一次与无锡高级中学校长的一次对话。无锡高中的课程改革教学成果获得了中国基础教育教学成果首届特等奖。和南通师范二小的李吉林同时获得的两枚特等奖之一。江苏真厉害!这一次,两枚金牌被江苏一所小学和一所高中囊括。会中受潘希武副院长的点名钦点,本人就和无锡高级中学的校长进行了短暂的对话。我的发言大概如下:
“我一直在思考:什么叫教育?教育的对象是人。教育的目标是为社会主义培养接班人和建设者。也就是说,教育的宗旨是具有党性的,具有真实性的,是上层建筑的东西。是不需要我们基础教育进行盲目的探索,这是由我基础教育的任务和性质所决定的。现在流传的愉快教育、成功教育、励志教育等等,其实是偏离了党的教育方针,不是完全的育人目标,有些以点带面。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把我们的现在的基础教育带进了“阴沟”。严重误导了我们的办学方向。最起码是不值得学习与推广的。
如果说教育分三个层面的话。第一个是宏观层面,就是党的教育方针,或者说教育价值观。作为基础教育工作者是不需要进行过多讨论的,执行就行——就是培养全面发展的人,而不是什么愉快教育,快乐教育,成功教育之类的。难道不快乐就不教育拉?什么叫成功?他愿意学就成功?在这个方面,我发现全国各地出现了百花齐放,万紫千红的局面。每一个学校都有自己的价值观,每一个学校都像大学一样,都有自己的办学方针,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一训三风,好像自己是最独特的。须不知,都不够全面,都是盲人摸象。他们都忘记了我们是基础教育,我们不是大学教育。在中小学阶段,教育主要是传承,而不是创新。新课程改革已经明确地提出了三维目标:(1)知识与能力,(2)过程与方法,(3)态度与价值观。其意义已经说的很清清楚楚的,不需要我们过多的偏离和诠释。三维目标已经告诉了我们教育的方向。这就是我们基础教育的任务。
教育的第二个层面就是中观层面。这个层面的重心是课程体系建设。其实严格来说,课程体系在中国的国情下是属于上层建筑的。这次课程改革对课程有一个明确的分工,就是分为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和学校课程三个层级。但是这三个层级中,其中心和核心是国家课程。而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只是对国家课程的一种补充。国家课程体系具有权威性,不可动摇,这是无以质疑。然而在国家的评价体系尚未建立的情况下,地方教育评价开始出现了滥竽充数的景观。正如教学成果奖评选一样,评委中有没有一线教师,有没有一线教师的声音。都是一些教授与行政干部。因为急功近利,看谁会出花招。正如宏观层面一样,课程体系出现了百家争鸣的局面。公说公有理,婆有婆一套。谁也不服气谁,如果放在一起一对比,就发现换汤不换药,变来变去还是国家课程的内容换个名字,重新排列一下而己。把一个有严格的逻辑体系、有科学论证的国家课程演变成支离破碎的、花花绿绿的、各种花名的校本课程体系(其实根本够不上体系,只是一个框架而已),并美其名曰:某某学校某某课程体系。名字自认为好听,实际放在一起一罗列就是一个样,万变不离其“中”(中国国家课程体系)。什么综合实践呢?什么统整课程等等,其实都没有跳离国家课程体系,都给自己学校校本课程挂上一个新的名字。更为甚者有的学校本末倒置,企图用自己的所谓校本课程替代国家课程,严重偏离基础教育本来轨道。有些学校还自编语文、数学、英语教材企图代替国家教材,把少数只会上课的老师当成专家来编教材——简直是有点胡来。
教育的第三个层面是微观层面。也就是落实教育方针、政策以及国家课程体系。小到课堂教学的微环境,大到整个课堂的建构。简单来说,像语文课的教一个字。怎么能够让学生记住某一个字?怎么让学生写好?稍微大一点就是,比如说,阅读教学,把一段混沌的文字怎样理清楚有形的条理,把杂乱的文章变成清醒的思维。再如说作文教学是个老大难的问题。怎么样学生克服学生对作文教学的恐惧心理、厌倦情绪、害怕行为……再如数学课,一道应用题怎么让学生来理解思路?每道应用题的关键在什么地方?也就是说什么叫思维?整个一道题中哪一个环节才是学生突破的G点。怎样发挥老师在课堂教学中的示范作用、引导作用、指导作用?我们在听课的过程中发现很多数学老师出现问题:一道简单的数学题如果老师不讲,学生还明白。但是这些老师一讲,反而把学生搞糊涂的。这种误人子弟的,在农村和城市中的三四线学校中例子还不少。这也就是,我们一线老师,需要我们作为校长、作为名师、作为专家进行手把手的教导。但是,这种“雪中送炭”的工程是没有人愿意干的。因为专家只喜欢忽悠未来教育。因为未来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没有对错,可以画饼充饥,谁都可以说出一个美丽的愿景来。而校长只喜欢建构课程体系,就像市长、区长喜欢搞道路、工程建设一样,容易出成绩,可以看得见。反正校长现在流通性很大,三五年时间搞个新名堂,总比搞微观来的快。而名师只热衷于自己的课堂教学的绚丽,有没有教学效果?他才不管,反正来了听他的课,能够给别人耳朵一点刺激,眼睛一点色彩,来了不后悔就可以了。殊不知教育是一个慢工程,是一个未来工程,是一个几十年后才能见效的工程。
听了校长的汇报(无锡高级中学),我最大的感受是学校教育理念春光明媚、课程体系春色满园、科研成果春华(20年)秋实(国家级两个特等奖之一)。教育的宏观工程中观工程在学校建设中大气大方、大鸣大放,震撼大家。但是,作为一线老师,作为一名热爱教育的学校领导者,很想知道,我们高级中学在教学过程中,在教学环节中,如何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如何落实国家课程?这些微环节的精彩片段(重难点突破)、经典案例(让人感动)、精妙的细节(有效方法)、老师的精细话语(课堂实录),有没有去搜集?有没有去梳理?有没有人总结?有没有人提炼?我们工作室核心任务是构建有效的、高效的、实效的课堂。我想在这里学到一点这方面的经验。”
这一问,可把校长问倒了。校长就直接说:我们还真没有仔细思考这些问题。
今天下午,我再次参加学习了深圳市南山区教育校长培训班第3分会场的《课程改革40年回顾与未来教育的展望》主题演讲。我的确看到了南山教育在新课程改革中的努力与成绩。虽然在总结上与江浙教育的提练还有一定的距离。作为特区教育,来自五湖四海的校长们还是有自己的方法和特色。终于听到了有的校长在指导学生学习、辅导学生学习、引导学生成长上,确实有自己独特的方法。特别是在激励学生方面,我觉得起码解决了学生的精神层面方面的问题。看来南山不愧于新课程改革第一批实验区,是中国基础教育改革的一面旗帜。但南山教育在高位发展中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精雕细刻。我们每一位南山教育人需要静下心来去寻找教育的经典案例、寻找教学精彩的环节、寻找师生巧妙的对话。及时总结,先校内推广,再区域宣传,不断总结,常态改进。少点教育理念,少点课程研究;多一点教学研究,以科研的态度对待教学的问题;少一点宏观的,多一点微观的;少一点普遍规律,多一点经验提炼;少一点口号,多一点例征。从教育小故事开始,从教学小环节起步。多培养和扶持一线名师一一这个实实在在。少一点抬举,具有一定资源的校长们一一这样会把教育架空,把教学弄空。深圳特区不缺名校长一一因为深圳的校长资源在全国范围来说算“雄厚”。可是深圳特区真的缺名师。深圳这块土地好像就不利于一线教师的成长。有人说,当领导难。其实在深圳一线老师能成为名师的更难。
魏书生容易,丁有宽难。李希贵真多,李吉林太少。如果深圳多几个丁有宽,多几个李吉林,深圳教育的春天才真的到来。少点口号,多点技巧;少点儿理念,多点实践;少点课程规划,多点教学策划。不是去编教材,而是用好教材。不是倡导领导听课,应该表扬上课,只有自己经常下水,才知道水的深浅。钱学森之梦是要且行且实践,诺贝尔奖不是花几个晚上,东拼西凑然后“讲”出来的,是扎扎实实,在一线干出来的。
(批注:2008年8月8日,我的生日恰逢北京奥运会开幕式。那一年,那天晚上我在“湘鄂情”餐馆看开幕式。那一年,我43岁。12年后的今天——2020年8月26日,恰逢深圳经济特区成立40周年,又是我55生日。先自愚自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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