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孙女买了一只白色的宠物狗“博美犬”,小小的,倒也乖巧。但我却不由得想起,我小时候,我的家里也养过一条狗,不过是条半人高的土狗。
那时候是1944年,我刚上小学,离抗日战争胜利还有一年多。当时我家住在外东城门外。我的爷爷在那开了一家名叫“半济堂”的药铺。
我家养的那条土狗,主要是晚上看铺子的。它全身黑色的毛,油光透亮,没有一根杂毛,但四肢爪子却是雪白雪白的,据爷爷讲,这种狗叫“乌云踏白雪”,虽是土狗,却是难得的好品种。由于它一身黑毛,我们叫它黑娃儿。
黑娃儿怎么来我家的,我完全没印象了,但是黑娃每天都要做的一件事却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那时候上小学,没有什么家里大人接送这种事,都是自己上学自己放学。而我上学,就是黑娃儿送我,接我。
每天早上去上学时,黑娃儿就自动地跟着我一路跟到学校门口,到了门口,它会围着我转两圈,嗅一嗅我,见我进了校门,再掉头回家。
下午到了放学时间,只要我一出校门,走不了几步就能看见黑娃儿跑到我脚边来蹭我腿,好像是告诉我,它已经来了。谁也不知道,黑娃儿怎么知道我什么时间放学,它好像定了闹钟一样准时。就这样,黑娃儿从我上学起就开始,每天接送我,从不间断。
黑娃儿就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有一次,我早上去学校时,走了一半,突然发现黑娃儿怎么没跟着我,但是上学要迟到了,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就自己一个人往学校走。谁知到了学校门口,我才发现,那天我居然忘记背书包了。
这下惨了,回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我急得哭起来了。正在这时,我看见我的黑娃儿,居然从家的方向跑来了,更奇的是,它的嘴里竟然叼着我的书包!黑娃儿一直跑到我面前,前腿站起来,把书包递给我,还拼命地摇着尾巴,我简直不知道说啥了,只知道抱着黑娃不停地亲它。
我的黑娃儿还有另一项惊人的本领。
那时候,日本鬼子还经常来轰炸。所以经常都会拉警报,而我们这些老百姓一听到警报声响就开始跑警报,也就是城里人往城外跑,跑到田里去躲着。
如果拉警报的时候还没放学的话,警报一响,学校就会把学生们放了,于是满大街都是小孩子们在跑,场面乱成一团。
每当这时候,我跑着跑着,就会看到黑娃儿已经在身边忽前忽后地跟着我了。我们住在城外,当然不用像城里人拼命往城外跑,但是也需要到田里去躲着。
如果拉了警报以后,黑娃儿在店门口烦燥地走来走去,一会儿跑进屋子里来咬着大人的裤子腿往外拖,一会儿又跑到门口,汪汪地叫,就这样来回折腾的话,那么那天小日本就一定会来轰炸;如果黑娃儿听到拉警报还安安静静地、懒洋洋地趴在门口不挪窝,那么那天,就一定不会有轰炸。
可以说黑娃儿这个报警器比侦察兵还灵。
后来父亲去英国的邮局里上班了。英国人把他派到了贵州去工作,我们全家也就跟着去了贵州。
可是黑娃儿却没能跟我们一起去,父亲说,让它留下陪爷爷奶奶看铺子。
自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黑娃儿。
不知道现在这些宠物狗狗们是不是也能像我的黑娃儿那么通人性、那么机灵?
狗年到了,祝大家狗年行大运!出门走狗屎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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