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您是满头白发,雨天背我上学,我觉得您可以陪我一辈子,可以看我出嫁,看我长大。哪怕清贫,有您在的时候,才觉得有个温暖的家;那时我还不知道那么多节日;只知道您会无限容忍我的任性 我的不懂事。
还记得我能够在您去挑水的时候帮您扛上竹竿你就会很开心,觉得我很懂事,但是同村同样年纪的小孩子都能帮家里做很多事了。您说很多事要会做就可以了,不用天天都做。
您会教我割稻子,会教我煮饭,会教我砍猪菜,会教我晒谷,会教我缝补衣服,会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唱歌,虽然一直唱的只有那么几首。还记得一年级跟一个男孩子闹矛盾,您直接去找了他,给我说那个娃儿黢黑的,不怕他,从此那个男生再也没有和我闹过。
总记得每次赶场,如果我没有在读书您会带着我去,您很节约,都是走路去,最初是挑着担子,去的时候,一边箩筐是我,一边箩筐是拿去卖的粮食 ,回来的时候,一边是给我买的小零食和家里缺的生活用品加1斤猪肉和油。后来修了高速公路,那时没有通车,您推着独轮车,车上是我和农作物,还有您打的席子,三四天打一条席子但是只能换十几块钱您觉得很满足了,回去的时候车上还有我,和给我买的小零食,一点点生活用品。再后来路上通车了,您被着粮食,扛着席子,牵着我上街,回来的时候,是我坐在背篓里面,吃着小零食,抱着作文书。在去的路上您会给我买薄饼 ,回来的路上会下馆子 带我吃抄手,可能这也是我至今爱吃抄手的原因吧。如果我没有去,您不会在街上耽误太久,不会去下馆子,会买我爱吃的零食,买橘子回来,自己却一点也舍不得吃。还记得有一次您忘记给我买零食,我找完您的背篓大哭大闹,您无可奈何,出门去村上小店去给我买东西,回来哄我,这时候您是忍着胃疼,但我一无所知。
我记得早上您会煮2个鸡蛋,但是基本是落了我的肚子;吃肉的时候您会把瘦的留给我吃,自己只吃油渣;吃水果您只会把坏掉的拿来自己吃,其他的好的都留给我。还记得您病重的时候说自己想吃蛋糕,然后买了回来,您却都给我吃了,您跟来看望您的人说:“我都这样子,妹仔烧的开水还有烟味,以后她该怎么办喔。”我听着是知道我还没有长大,您在担心不能照顾我了。
小学6年级的时候开家长会,别人都以为您是我爷爷,您第一次当着我同学和家长的面说:“女儿是我捡来的,是您舅母子的娃儿,从一卡长带到这么大了,成绩有那么好,还很懂事。”当时我还觉得很丢人,感觉自己好的一面被戳穿了。后来才知道您是在自豪有这么一个女儿,因为在您的心中我才是最优秀的那个。那次家长会后没有多久您就走了,小学的最后一次家长会是您唯一的儿子我大哥帮我开的。
还记得到最后的时候您还惦记着我,没能安排好我的生活而担忧。这些年我总觉得当我踏上回家的路的时候,您会在家门口等着我,您走后的半年,我差不多每个星期都会悄悄的骑着自行车回去,因为我觉得您会像以往一样等我回家,给我说下次这么晚回来就不要我了,锅里会有你煮好的稀饭,但是每次期望终是落空。后来离开家乡了好些年,还是时常会想起您。想起每个夏日的夜晚 ,您手摇蒲扇,跟我说妹儿要架势读书,考上高中,考上清华和北大,即使砸锅卖铁那也不忍我受一分委屈,也要让我继续读书。
转头物是人非,连您搭的茅草篷都塌了,窗木已经腐朽,屋前屋后都是杂草,门上的锁也已经生锈,锅都已经锈掉了,但我觉得哪怕如此,我都觉得那里还是有您的身影,挑水,煮饭,唱歌,胃疼得翻滚;说您年轻的时候,您心里曾经的梦想,和对我的期望。时间苍茫,我曾想如果那时我有这么懂事,如果那时我能有现在的能力,如果现在我真的达到您的期望,您是不是会一直陪着我长大,看我成家立业,享受儿孙绕膝的欢乐。
我想我不愿止步,一路前行,哪怕头破血流,也要让您看到我的成功,寥慰您那清苦的一身。
....................... 写这一生最爱我的人, 我最思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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