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唐.李白《长干行》
1
江玫生在武夷山,长在武夷山,是地道的武夷茶人家的女儿。
外公外婆经管着的茶园,爷爷奶奶山里的茶树,产出的是正山小种、金骏眉、大红袍、老枞水仙这些武夷山经典好茶。
茶香茶韵茶文化,滋养着武夷茶人。
江玫身量高挑清瘦,留一头乌黑带点自然卷的长发。素来不喜粉黛,却有种天然清淡的美,如同正山小种清淡温润的茶香,虽不浓郁,却足以熨帖肠胃。
17岁的时候,成绩普通的江玫高考失利,她没有再复读,而是跟同乡一起去了深圳。
这是打小循规蹈矩的她,做的这辈子最出格叛逆的一件事。她以绝食三天的态度,换来了父亲缓和同意的态度。
这个小同乡,便是后来成了她老公的高岩。
只是那时年少单纯,哪里知道那一张车票搭载的,竟是这一世的情路选择了。
2
高岩那时还是瘦高挺拔的少年模样。喜欢穿着白衬衣牛仔裤,将单车踩得飞快,从小镇古老的街道飞驰而过。
他的单车上经常搭载着不同的女孩子,有的染着乱七八糟各种颜色的长发,有的带着夸张的鼻环手镯热裤短到几乎可以看到里边的内裤,有的竖着刺猬般的短发出口成脏。
街尾江家那个素面朝天的闷葫芦小女孩,从来只是小时候黏在他身后的鼻涕虫,长大后看见他却远远避开的寡淡女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在深圳茶市拼得一席之地的伯父春节回来,讲起广东赚钱的顺溜和茶市的热火问他愿不愿意过去打拼时,满脑子憧憬的他,脑海居然闪过那个江家小妹的影子,居然还在当天晚上,在街角拽住了看到他又想避开的这个女子,痞里痞气地问她:“玫子,要不要跟哥去深圳呀!哥赚钱了带你去香港逛去。”
哎呀真是见了鬼。他问的时候,努力吊儿郎当的语气背后,居然心跳如鼓。不知道啥时候,鼻涕虫已经长成了只比他低半个头的大女子了,这样黄昏时分温和的夕阳中看过去,她嫣红的脸居然令他想到正山小种头第二泡时那美好的色泽。
江玫努力想甩开他的手,无奈力气终究悬殊。落日的余晖里,他痞气的言语背后,是一张清俊的脸。这张脸,是她看着从小时候的眉清目秀一点点长开去,变成了现在眉目疏朗的模样。
小时候玩过家家,街上的几个孩子里,组成的几对,就有他和她。梳着小辫的她扮演新娘子,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他拿着才来的野花做成的花环套在她头上,在几个小伙伴模拟的乐器吹吹打打的节奏里,一起手拉手结成夫妻。
她那时叫他“岩哥哥”,而他叫他“丑丫头”。
男孩子们一起玩时,他总嫌弃她黏着他,却每次都还是不情不愿地带着她。
那时候父亲外出跑茶叶的销路,母亲忙于照顾家里弟妹和茶园,江玫是缺少玩伴的,而长了几岁的高岩自然清楚这一点。
大了一点时,江玫开始有小女孩的羞涩,开始和女同伴一起上学放学,不再像小时候一样野丫头一样追着高岩跑了。
就这样慢慢地疏远去。只是小镇不大,难免经常碰面。大多时候,江玫看到他同各色人等混在一起时,都是匆忙避开去。她心里隐隐失望,曾经那个眼神明亮的邻家少年,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呢。
高考落榜后她就在家帮助父母打理茶园了。靠山吃山,这是祖辈传留下来的家业,她喜欢跟随父辈们去采茶、制茶,山清水秀的武夷山,是生她养她的家园。
可是现在这个痞痞笑着的男人就这样说着要带她走的话。她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却发现了躲在痞笑背后的一抹紧张和期待。
高岩换了正经的神气,说道:“我下周就要走了,跟我伯伯一起。你看你也不读书了,留在这里,就只是这个小镇了。我们一起去深圳闯荡一番吧!你考虑下,要是愿意,到时跟我一起走。”
然后他就走掉了,太故意昂着头,自以为很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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