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穆斯林的虔诚信仰,两个不同姓氏的联姻家族,三代人的命运沉浮,构成了一本荣获茅盾文学奖的《穆斯林的葬礼》。这样一本著作,千人读出千种看法,我却从中找到了一群偏执的人,看他们在书中偏执得发狂,却得不到任何人的救赎。
韩子奇的偏执是他的玉器。韩子奇一生悲喜成败皆与玉密不可分,终其一生都在为玉王的名号奔波不宁。为了玉,他背叛师门投入敌门,卧薪尝胆只想重振玉器梁;为了玉,他娶妻回家无关爱情,相敬如宾只是师门责任;为了玉,他背井离乡重振威名,异国他乡只求玉器之名。从幸福美满到中年丧女,从事业巅峰到老年失玉,韩子奇一生的跌宕起伏都和玉捆绑在一起。在振兴玉器梁时他显得那么阔气高大,但在家事上确是一塌糊涂,他不如梁君璧能管家,也不如梁冰玉有才华,就让两个名字中都与“玉”有关的姐妹,牵着鼻子走了一辈子。这一辈子,他偏执的心里只有他的玉,对玉的执著超越了对人的感情,让他的感情变得摇摆不定,让他的感情变得偏执自私,他对梁君璧的责任是偏执自私的,他对梁冰玉的爱情是偏执自私的,他对韩新月的亲情也是偏执自私的。到最后,所有拥有过的全都一个一个失去,连他一直偏执的玉也没能剩下。
梁君璧的偏执是她的信仰。梁君璧之所以可以将整个家族打理得井井有条,就是因为她认为她的信仰就是她的命运,也是整个家族的命运,她对此深信不疑也强迫所有人同她一起相信。为了自己的这份偏执,她逼死了不染人间烟火的韩新月;为了自己的这份偏执,她拆散了儿子天星美好的爱情;为了自己的这份偏执,她把自己从一个温柔贤淑的娇俏小姐,变成了一个刻薄庸俗不通人情的韩太太。梁君璧的一生都在为信仰而活,为家族而活。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梁君璧信仰的只有伊斯兰教,没有自己。她无法从茶米油盐中抬起头审视自己的信仰,正式自己的偏执,只能埋着头抗起一整个家。可慢慢地这份支撑的责任变成了她后半生的执著,让她面目全非,一步步走向悲剧的结局。
梁冰玉的偏执是她的爱情。在韩子奇和梁君璧的婚姻中,梁冰玉无疑是一个可耻的“第三者”。她以真爱为名,抛弃家族,抛弃自己的责任,跑到地球的另一端苟且偷生;她以真爱为名,霸占了自己的姐夫整整十年,在明知姐姐在家扛起重担的时候,却躺在韩子奇的怀里说着所谓的爱情宣言;她以真爱为名,又转身走人20年杳无音信,表面看是甩拖渣男的潇洒,实际不过是逃离丑事的懦弱。可以说,是她所谓的爱情害了她和韩子奇爱情的结晶——新月,因为她的这份爱情让新月的身世无法见光,因为这份爱情新月处处受梁君璧的轻视,因为这份爱情新月犹如昙花一现,在最美时败落,被送入深深的地底,被埋进尖尖的土堆,被举行了一场切题的,穆斯林的葬礼。
鲁迅先生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韩子奇的玉,梁君璧的闺阁生活,梁冰玉的爱情,韩新月,天星……太多美好的事和人最终还是以悲剧结尾了。是什么导致这一切的悲剧,是无法驱逐的偏执。是什么让他们变得如此偏执,狭隘,就是这本书的名字——穆斯林。在书中,伊斯兰教中迂腐思想直接导致了人物的悲剧,让他们故步自封,极尽迂腐,偏执排外……但宗教中的安拉和天使却没能出手救赎他们。李安导演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男主人和老虎在海上受狂风暴雨侵袭上,他曾迎着闪电,怒对狂风,喊着“你为什么不来救救它!”这个“它”就是男主一直信仰的各种神,即使马上直面死亡,也并没有神真的可以救赎他。
他们的偏执终究无法被他们所推崇的宗教信仰所拯救,真经的诵读不能驱逐内心的执著,真主和天使也不能降临人间,改变他们的受苦受难的现世,只能用圣歌作为悲剧结局的伴奏,然后吟诵着“今生暂短,后世长久”……那谁又能救赎这群偏执的人啊?我不知道,我知道新月的死不能,楚雁潮的《梁祝》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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