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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在凌晨惊醒，
冷风轻轻拨动窗铃。
幻想中的美好渐渐褪去，
满目夜空黯淡如洗。
蜉蝣等不到黎明，
只能徘徊在梦魇里
无穷无尽。
我努力集中精神，
从床上爬起，
满身疲惫令我再次倒地。
我拼尽全力，
跌跌撞撞坐到镜前，
恍惚之际，才知那人
却非自己。
镜中人影瘦似荧烛，
双眼空洞吐露着虚无，
一抹浅笑爬上嘴角，
她尝试倾诉却无语言出，
那刻才明白何为初心已负。
转瞬决堤的痛苦，将我
沉入孤独。
夜风似无形双手，
将窗帘悄悄掀起，
“谁在那里？”我正要吃惊，
踏入的是道黑影，熟悉
又轻盈，那是另一个自己。
她细语低吟，唤起
点滴往昔。
那是银河飞泻的书堂，
新芽满怀期待，正在成长，
左邻右舍鲜花下毒针隐藏，
碾碎天真童年的梦想。
彼时她就开始向我窥望，
谁会相信朝阳下的阴影，
举目无光。
那是月泪倾落的校园，
幼苗仰望云际，此夜难眠，
太多强大的对手挺立身边，
拼尽全力只换来轻视冷言。
彼时她展现恐怖的魔力，
将我拉入无底深渊，
度日如年。
那是群星谢幕的异乡，
海棠独倚危阙，满目惆怅，
秽语谗音毁灭了书声琅琅，
我终是歧路上的黑羊。
彼时她潜伏在内心深处，
等待我再次临近悬崖，
跌入绝望。
那是黯淡无瑕的过往，
芳菲丢失初色，陷落迷茫，
家庭破碎的余声隐隐作响，
空如黑夜的双眼望向远方。
彼时她跟随在我身旁，
怜惜我辛苦寻觅，终是
满纸荒唐。
她不再低语，我重回现实世界，
窗外犹是记忆中的玄天。
今夜我们第一次面对面，
可算来相识已过六年。
六年，我徘徊在阴阳边缘，
竭尽全力却逃不出
她的指间。
她是百闻不如一见的疾病，
并非人人都会经历，
却偏偏将我紧盯。
也曾几度将她远远抛弃，
可每次都无法彻底断净。
谁知她对我如此痴情，甚至
不离不弃。
而我无能为力，
只能将此事深深隐匿，
我想逃出她的控制，
骗自己太多情才吸引了她，
却发现一切痛苦因她而起。
仿佛已经被光明丢弃，
沉入海底。
我能将此告诉别人吗？
他们只应笑我太多情，
怒我悲观失礼、脆弱消极，
恨我不知福运，无病呻吟。
孤身奋战终究不敌，便任其
随意蹂躏，毁灭无余，
唯剩抑郁。
逃不出黑暗的深井，
自我困守得不到疗愈。
人们说落水者不懂游泳，
哮喘者不知呼吸，
难道是软弱才导致于此？
她以软弱之名，
赐我生不如死。
抹不去的过往伤痕，
此刻又被撕裂深深，
在寒风中瑟瑟发冷，
覆盖上新的灰尘。
光阴怎能够让童年安稳？
她凭记忆浮沉，
令我痛不欲生。
这座城市依然不停下雨，
听啊，谁在窃窃私语，
看啊，谁在偷察过去。
不要和陌生人离得太近，
谁会知道埋藏心底的恐惧？
她借芸芸众语，
推我坠入地狱。
无涯长夜中胆怯摸索，
竭尽全力只能回到这荒原。
对幻想里渺渺光线望眼欲穿，
却只能带上天衣无缝的笑颜。
有多怕苦？吃药都夹着甜点。
她说希望已远，
留我永困深渊。
我无数次许愿朝阳的照耀，
又从未亲眼见过破晓。
也曾经向明月的华辉倾告，
却还在夜里任风推摇。
茫茫人海被污浊浸透，
浩瀚宇宙中飘渺孤影
寄蜉蝣，身似萍舟。
我憧憬街市上那熙熙攘攘，
渴望朋友之间笑语来往，
撕下这张微笑面具后，
谁又能接受我的形象？
高高在上的父母离去匆匆，
来往人群也匆匆，
此一生，恍若大梦。
拉开窗帘 依旧是无尽的黑夜，
祈望黎明 我已整整等待六年，
六年……眼前又浮出那些画面，
停下吧，何时才能了结？
未来的道路只会更加泥泞，
哪怕在此时的片刻梦境，
希望——从未降临。
光线刺眼，从指缝间流淌，
她如在梦中说:“天已亮。”
这样无眠的夜又一次结束，
我戴上面具，画出容妆。
崭新的阳光比长夜更加绝望，
黎明未至，可还能走向远方？
永无——永无希望。
（2022年．冬，18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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