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姐,是喀秋莎之旅第二天认识的一个姐姐。我上了大巴车,环顾四周,前后左右都坐了人,唯有张姐的座位就她一人,我问她,可以坐吗?
她很开心,说,可以坐。于是我们俩的缘分,就在那个瞬间,发生了。
她黑黑的脸上,皮肤有些糙,头发失去了光泽,凌乱的卷发中,夹杂着一些染过又变黄的头发,炸起来的发梢,看上去不怎么柔顺。
她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沧桑感。眉毛纹过,但与她的脸型不太吻合。她似乎没什么妆容,不涂口红。
我们自然而然聊起家常。她说母亲才走了不久,她很伤悲。母亲90岁了,瘫痪六七年,她一人在服侍。
你哥哥弟弟不管吗?我知道了她父母有仨孩子才问的。
她说不管,也不给钱。她一个人管,她娘家的事儿,都是她在主持。她合肥口音,有些句子我听不明白,大概了解到,她为母亲养老,哥哥弟弟日子过得都不错,来看母亲,都像是走亲戚,她老公有些不堪忍受,曾给她和母亲都发了火。
紧接着就说,老公人不坏,就算发了火,她也理解。毕竟她全力以赴伺候母亲,会影响到自己的家庭生活。
姐姐常说她母亲离世,无论如何想不到,那么快就走了。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张姐65岁了。她房子有好几套,养老金也不老少,退休前有不错的工作,但从她的外表看,她日子过得似乎有些难。
我们每天坐车时间都长,我们聊的也挺多,她有一天说出了压在她心底的隐情——丈夫灵魂出轨了!
如果说是母亲离世给她带来了悲伤,丈夫灵魂出轨让她绝望,让她愤怒,但让她找不到情绪的出口。
她说,丈夫退休前口碑很好,是个可好的老实人。钱都拿回家,外边也没事。
她说,上了老年大学唱歌班,他就变了。现在,只要有人打电话约他,他立刻便走,连招呼都不打就走掉了。我问他,你在哪里?他就说,我在外边。我问他,哪里的外边?他就说就是外边,沉默,再也不怎么解释了。
打电话的女人,是合唱团的团长。丈夫被合唱团的女人们勾出去唱歌,吃饭,外出。张姐太无奈了。
架也吵大了,话也说尽了,张姐说,我生气,人家毫不在乎。我给儿子说,你爸身体不好,老这样子没日没夜在外混,身体怎么受得了?
儿子说,他与其压抑自己,多活几年,还不如放飞,让他开心点,少活几年也值了。
我觉得他儿子的话,有可能是客观的。
张姐姐属于很能干的女人。她不惜力气干活,她习惯干很多活。与她熟悉的人,大概都知道,她能干,就让她干吧,人性就是这样,能依赖别人就依赖吧。
张姐姐也是能说的女人。与她住一个房间的老人,七十多岁了,超级能吃,天性幽默好口才,她不许张姐多说话,动不动就批评张姐一番,张姐每天都有一些委屈要诉说。
张姐吃饭时,处处为大家着想,第一盆汤喝完了,她就去到厨房里再端一盆来。每天如此,大家都习惯了被她照顾。有一天午饭时,有人想要拿几个馒头晚上吃,就给张姐说,请她帮忙拿。张姐答应了,拿了几个馒头。晚上,那个要了馒头的人却说,看看,都是张姐塞给我的,你们谁要吃呀?
车行到了呼伦贝尔大草原,大家都急匆匆上卫生间。下了车,才发现雨来了。我顾不上再上车去取伞,戴了防晒衣上的帽子,跑到了卫生间门口排队。
张姐也来了,她不上卫生间,她专门为我送伞来了。
我每天到了车上才化妆,她看着我说,我啥也不会搞。我也给她涂涂抹抹,她每天都会有些变化。我同时也给她洗脑,启发她,希望她能爱自己多一点。
张姐是挺能干的人。她手劲大,会开车,也能拍照。她给我拍了好多张照片,我都挺喜欢的。我也喜欢给她拍照,她的姿势,由一开始的僵硬,逐渐柔软了一些,张姐脸型小,鼻梁高,挺上像的。张姐身材匀溜,个人修为好,她不说伤害人的话,但她每天似乎都在承受别人的伤害。
八月八日离团,哈尔滨一别,几天来,我天天都能想起来张姐。我想她能看清世间冷暖:那个能温暖自己的,只能是另一个自己;那个最欣赏自己的,只能是另一个自己。我给她说,你要重建一个自己,一个强大的自己,不会被伤害的自己,一个有魅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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