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女孩

下班的路上，我骑着电动车穿梭在拥挤的商业街，常年未修的路面坑坑洼洼，两边的店铺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的小商品。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我的车就歪歪扭扭压在这片土地上。

一个男人就这样出现在眼前。主要是他背的绿色蛇皮袋太大了，轻轻松松就把半个人给遮住，我骑着车从他身边擦过，眼角瞥见他钻进身后的店铺，我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就跟在他的身后。

小姑娘瘦高的个子，劣质的衬衫和短裤，整个人显得灰灰的。

有的时候不经意间的某个人某件事就让自己想起以为忘却的人和事。

很多年前也有一个灰蒙蒙的小姑娘，六七岁的样子，总是穿着灰色的长衣长裤，拖着脏兮兮的拖鞋啪哒啪哒从我家门前走过。每次见她总是一只手拎着半人高的垃圾袋，一只手持着火钳在草地上，在垃圾堆里翻找着什么。她有一个弟弟，总是跟在她身后，开始时空着手，后来也是带着火钳、袋子跟着。

路过我家门前，她看着我，我看着她，一直目送她离开巷子。

我身边的小伙伴从没有这样子的，大家不是背着书包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就是一群叽叽喳喳地玩闹。

有一天妈妈突然说:''唉，那个小孩他妈妈还活着都这样了，要是死了，以后就可怜了……''

''哪个小孩?''

''天天捡垃圾的那个小姑娘。她妈妈病了，天天躺床上。她妈妈在，都这样了，她妈妈死了，以后就更可怜了。

''她不上学么?''

''还上学?！她老子都不拿钱的！他爸爸爱喝酒，还喜欢打人。''

“他弟弟上学么？”

“男孩子么，他爸肯定给他上的。”

我震惊了。在路过她家时，我总要看看那个黑洞洞的门，想看看那个小我几岁的女孩。

随着课业加重，我很少再见到她。后来，听大人闲聊时说，小姑娘的妈妈死了。再次见到她，她长了个子，弟弟走在她前面大声斥责她:''快点，搞快点，不然，我打你！''

我盯着她，小女孩面无表情从我家门前走过。

再后来，那一片全部拆迁，大家各奔东西，我再也没有见过她。直到几年后妈妈带来了关于她的消息。

“那个捡垃圾的小女孩还记得么？”我点点头。

“前几天我看到她了。”妈妈轻轻地摇着头，“她妈妈死得早，又没读过书，她爸爸又打她。十二岁就跟着一个LB喊妈妈，跑了。”

啊！

“是啊，没妈的孩子可怜啊，要是她妈妈在，也不会走上这条路……唉，才十二岁啊。”

我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有一个女孩，她穿梭在我家门前，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骑车穿过热闹的商业街，这个女孩，手里没有垃圾袋，也没拎着火钳，她的命运应该是另外一个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