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9月,泉州解放,大批北方的干部南下,很多山东人到了闽南地区简直就像到了外国一样,大多数乡村老百姓听不懂官话,南下的共产党干部也听不懂闽南话,长着同样的中国脸却说着不一样的中国话。新生政府迫切需要征召一批会说闽南话又懂官话的本地人来推动新政府的一切地方工作,青年学生自然成为最好的人选。
14岁的忠央已经上中学了,新政府的干部来到学校一宣传鼓动,很多学生的内心开始蠢蠢欲动了,不少学生准备报名。其实大多学生还没有弄得清楚这个政府和上个政府到底有些什么不同,既然政府招人,读书也为仕途,农家子弟能吃上官饭也算是一步登天了。莲塘学校的老师大多外聘,所以本地学生的官话也说的不错,忠央和村里另一个同学也瞒着家里跑去报名,也许还是年纪太小或许也是自己嘴里炫耀,这个消息被母亲气娟得知,家里顿时闹翻天。那个时代信息也不是那么通畅,来招人的干部都是穿军装,很多家庭都以为是招学生去当兵打仗,国民党撤退台湾在沿海已经抓了一批壮丁,这些家庭哪个愿意让孩子去当炮灰呀。气娟坚决不同意忠央去,天天寻死觅活的看管着忠央,半步不离,几个哥哥也来劝慰,暴脾气的二哥忠才把忠央锁在自己了,让比忠央小5岁的老大守就看着自己的小叔叔。一来二回,入选的青年学生已经去泉州培训了,忠央也泄气了,继续回学校好好读自己的中学。这一批十四、五岁的中学生大多跟随南下工作组在厦漳泉的农村地区搞土改筹粮食,为解放台湾做准备工作。金门战役的失利,朝鲜战争的爆发,让解放台湾的计划停滞下来,建国后地方政府的纷纷建立,这一批中学生也算是知识分子,绝大多数都回到原籍继续读书,不过他们都算是解放前参加工作,晚年都享受离休待遇。和中央一起报名的同学后来读了师范回到莲塘小学当了一辈子小学老师。父亲晚年回忆要不是我们奶奶强烈反对,他也许可以当个离休干部,我们则说当年他要是真的去参加工作组了,也许就不会读高中读大学,就不会遇到我们的母亲,也就没有我们这个家庭了。
随着新中国的成立,莲塘村和中国大多数乡村一样迎来土地改革,只是几千人的莲塘实在找不出一个地主,这里本来人多地少,而且都是陈姓,转弯抹角的都是亲戚,莲南陈姓小支主要务农,家家也只有1、2亩水田,莲北经商较多,也不过是倒腾普通生活用品的小生意,有的家全靠家人下南洋挣钱糊口,工作队一时也没法界定这些农民成份。最后全莲塘除了少数几家中农,其他都是贫农了,土地按人头重新划分,有些人家不愿意种地,也不要土地或者私下把地让给别人耕种。莲塘的土改静悄悄的进行,没有轰轰烈烈的分田地斗地主的火爆场面,工作队在一片唧唧喳喳听不明白的闽南妇女的话语中落下土改帷幕。陈家已经分成四个家庭,已经成家的三兄弟和气娟带着两个小儿子组成一个家庭,土地其实还是原来的没有增加,只是这次土改分得莲南河对岸的一些山坡荒地。家里的水田由忠返和忠串耕种,山地则是由忠才领着两个大一点的孩子去种了一些橄榄和荔枝果树,陈家虽然分家了,但是粮食还是一起播种收割,和闽南农村很多地方一样,外面分家,内部其实还是一家人生活。老四忠当已经在县城做事有一份薪水,家里只有忠央还在念书,好在忠央书成绩好,学费基本都是免掉的,几个哥哥只要凑一份生活费就可以了。由于忠返因为新妻子的问题和母亲气娟闹翻,最后负气远走他乡,他名下的土地便由守温继承,阿慈和守温姐弟相依为命,由奶奶气娟照顾生活。由于父亲的远走,守温成为守字辈男孩中唯一没有读书的人,小小年纪就开始在三叔忠串的带领下下地种田。
建国前后陈家和中国千千万万家庭一样经历一个时代的变迁,只是陈家的各方面的变化较小而已。虽有不如意的时候,但50岁的气娟看到满堂儿孙在身边,她内心也是非常欣慰了,一个只有两兄弟的小家变成几十口陈姓儿女的大家,气娟是陈家的大功臣。
中国进入新时代,陈家也迎来新的一天,只是暴风雨很快来临,影响忠央的大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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