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31、近在咫尺的对手（赦免）

一、出场角色

1、伯爵—本书主人公。全名：亚历山大·伊里奇·罗斯托夫。生于1889年10月24日的彼得堡罗斯托夫家族诺夫罗德庄园。身高六英尺三英寸（1英尺≈0.3m，1英寸≈2.54㎝），伯爵，圣·安德烈勋章获得者，赛马俱乐部会员、狩猎大师……绅士，诗人，本书主人公，上过军校。本书多以“伯爵”称呼出现。

1900年，伯爵父母染上霍乱在数小时内相继过世，只剩下伯爵与妹妹。后来，她妹妹也因病去世。伯爵于1913年5月16日前往法国巴黎，1918年8月再次回归俄国。1922年6月21日，他因1913年以自己名义发表的一首诗《它现在在哪儿？》遭软禁，为此在莫斯科大都会酒店待了32年，1954年6月，伯爵游说养女在法国巴黎演出后消失，实情是求助美国驻法国大使馆官员理查德·范德维尔得到庇护，在这次行动中，伯爵顺便让养女带去了国家高层机密献给理查德·范德维尔。伯爵本人于6月21日，在外人掩护之下顺利逃出大都会酒店。

2、“主教”—列普列夫斯基经理，1946年成为大都会酒店经理。他原为广场餐厅服务员，因不熟悉酒菜搭配被伯爵指教怀恨在心。没想到，大都会酒店前经理竟提拔他进入博亚尔斯基餐厅服务。后来，他取代了大都会酒店经理职务。

二、内容梗概+解读

精彩对弈，伯爵趁乱，走出大都会酒店。

正文

时间紧迫，伯爵为实施计划秘密准备着。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了主意，得从挪威人、丹麦人、瑞典人或芬兰人那儿偷几样东西。从表面上看，这项任务并不难完成。问题是，顾客一旦发现自己被偷，肯定会马上通知酒店经理；而酒店经理可能会通知当局，再接着，酒店的工作人员都得接受官方的问话，甚至有可能会搜查房间，或者在火车站设卡检查。伯爵只能祈求上帝，在那关键的时刻，来住酒店的是个斯堪的纳维亚男人，而不是女人。

6月13日，伯爵曾密切关注过的一位斯德哥尔摩来推销员从酒店退房结账。17日，从奥斯陆来的记者被他所属报纸召回国。伯爵暗暗责备自己错失良机。就在只剩下不到24小时时，一对芬兰人走进博亚尔斯基餐厅，而且坐在了他负责的餐桌前。伯爵想弄到这位男士护照，而绝大多数来俄国的外国人护照从不离身，所以，他必须今晚趁他们在房间的时候去。

午夜刚过，博亚尔斯基餐厅的门已经关上。伯爵向安德烈和埃米尔道过晚安后，沿楼梯来到三楼。他顺着走廊走了一半，然后脱了鞋，凭借尼娜给他的那把钥匙，踮着穿着袜子的双脚溜进322号房间。这对芬兰人正在沉睡，伯爵借着两块窗帘布交汇之处漏进来的一缕银白色光亮，没几分钟，便从写字台的抽屉里将这位先生的护照和一百五十马克的芬兰钞票弄到了手。他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悄悄地回到了走廊上。

空空荡荡的走廊空到连他的鞋子都不见了。伯爵心想，一定是值夜班的员工顺手把鞋拾去擦鞋油了。在一番久久自责之后，伯爵不得不安慰自己，除了这一件事，其他的都还算顺利。他也颇为欣慰。

伯爵打开阁楼房门，突然发现“主教”正坐在大公的办公桌后面。一见此状，伯爵的本能反应是无比愤慨。伯爵发现桌子的一只抽屉已被拉开。“主教”的手里正攥着一张纸。伯爵顿时醒悟过来，感觉到了恐惧。哦，是不是信？不，这些信本身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但“主教”手里攥着的是伯爵从酒店地下室找来的一份旅游指南里的地图。伯爵在那上面用醒目的红色笔迹将巴黎歌剧院、乔治五世大街和美国大使馆依次连在了一起。

“主教”早已把伯爵从愤慨到恐惧的表情变化一一看在了眼里。尽管对伯爵的具体指控尚未出台，但这种表情的变化本身就已经坐实了他的罪状。

“罗斯托夫领班，你真是个兴趣广泛的人：喝酒……烹饪……还有，巴黎的街道….”

伯爵边说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最近我在读普鲁斯特的书，所以想重新温习一下这座城市的区域划分。”

冷酷无情从来都不需要戏剧效果。它可能来得极其平静，悄无声息。“主教”轻轻地把地图放回到凹凸不平的桌面上。他从椅子里站起身，穿过房间，一句话没说便从伯爵身边走了出去。

“主教”从伯爵卧室离开的那一刻，一股情绪的激流正从伯爵心里喷涌而出，他不禁僵在了当场。那是一种由愤怒、怀疑、自责和恐惧交织而成的感觉。他居然没把那张用过的地图烧掉，而是像个傻瓜一样随手塞进了抽屉里。整整六个月的精打细算和煞费苦心，就因为这一个细微的失误而毁于一旦。更糟的是他还危及了索菲亚。由于他的疏忽，谁知道她将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可是，伯爵仅仅是僵住了五秒钟，他的刚毅和果决还是占了上风。他马上迈开脚步，跑到塔楼顶层。仔细聆听动静，直到确定“主教”已往下走了两截楼梯，他才尾随而下。他脚上只穿着袜子。他径直奔人走廊，进入行政办公室，而且没被任何人发现。

当他来到“主教”的办公室门前时，发现门上了锁。情急之下，他差点就骂出声来。可这时，他欣慰自己带着尼娜的那把万能钥匙。他开了门，转身将门锁上。他走到办公室另一头靠墙的地方。他从墙上那幅卡尔·马克思的画像开始数起，把手摸到右边第二块镶板的正中间，然后再往下一摁，它便啪的一声开了。伯爵从里面的小洞中捧出来一只镶嵌着装饰的盒子。他把盒子里两只手枪取出来，将子弹上好膛，开始等待。当“主教”把钥匙插进锁眼开始拧动时，伯爵已经和职业杀手一样冷静了。

“主教”根本没料到伯爵会坐在办公桌后面等他。他怒气冲冲，“这间办公室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命令你马上给我出去。”

伯爵把手枪举起来，“坐下。”

“你敢！”

“坐下”伯爵继续命令。

“我就别无选择，只能向当局报告了。”

伯爵这时将枪口从“主教”身上移到斯大林肖像上，然后放了一枪。子弹刚好射在这位前最高领导人的双眼之间。“主教”吓得往后一跳，手里的听筒也“咔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伯爵又抬起第二支枪，瞄准了“主教”的胸口。“坐下。”他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主教”照办了。

伯爵站起来，那第二支枪仍然对着"主教"的前胸。他把听筒放回电话机的支架上，然后绕到“主教”的椅子后面，锁上了办公室的门。

“好吧，罗斯托夫领班，看来你用暴力威胁的手段成功地逼我留在了这里。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我们要等。”

“等什么？”

伯爵没有回答。

过了一阵，其中一部电话响了起来。“主教”本能地伸手去拿电话，可伯爵摇了摇头。电话响了十一声才停下来。

“你打算把我在这儿关多久？”

“把你的手表给我。”

“主教”把手表从腕上摘下来，扔到了桌上。为了打发时间，伯爵用口哨吹起了莫扎特的歌剧《女人心》。吹到第二乐章的某一段时，他才意识到“主教”正在一旁冲他轻蔑地笑。

“你们这号人，总觉得你们所有的行为都是对的，仿佛连上帝也为你们优雅的举止和风度着迷，所以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多么虚荣啊。你也拥有过属于你的年代，你也曾经有机会追逐你的梦想，有机会说话办事不用考虑后果，可以不受惩罚。可属于你的乐团已经停止了演奏。如今，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甚至你想什么，就算是在凌晨两三点，就算是躲在锁着的门背后，也总是会暴露出来的。而一旦暴露，你就得承担后果。”

伯爵带着兴趣和惊讶听完了“主教”的这番话。他将视线移到那几个文件柜上。

“钥匙在哪儿？”

“你无权打开这些文件柜。这里面放的是我的私人档案。”

“要么你自己把钥匙给我，要么我到你身上来取。没有第三种选择。”

“主教”满脸愤慨，见伯爵已经将那支老式手枪高举在空中，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扔在了桌上。

前三个柜子里整齐地放着一整套酒店的业务报告：收入、入住率、员工、维修支出、库存；对，还有偏差。其余柜子里装的都是个人资料。除了一些已在酒店住了多年的各种顾客的信息，柜子里还按字母顺序陈列着所有员工的个人档案。阿尔卡季、瓦西里、安德烈和埃米尔，连玛丽娜的都有。伯爵只在这些档案上扫了一眼，便马上明白了它们的用途。它们对每个人的缺点都做了详细的记录，每一次的迟到、失礼、不满、偷懒、醉酒和愿望都被一一记录了下来。伯爵找到自己的档案夹时，他很高兴地发现，它是最厚的。

伯爵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伯爵给第一支枪重新装上子弹，把它别在皮带里，然后用另一支枪指着“主教”。让他拿好档案，一起离开这。“主教”乖乖听话。伯爵领着“主教”穿过空荡荡的办公室，进到封闭的楼梯间，然后下了两层楼梯，到了低于街平面的那一层。

“第一站到了”伯爵把通向锅炉房的重铁门拉开来。用枪管戳了戳“主教”，“主教”一句话没说，把所有文件都拋进了熊熊燃烧的火舌之中。出了锅炉房，伯爵推着“主教”，沿着走廊朝存放珍物的那些柜子走去。

"那儿。下面的架子上。把那本小红书拿过来。“主教”他把那本《芬兰旅行指南》递给了伯爵。

过了片刻，他们来到那扇浅蓝色的大门前。

伯爵从口袋里掏出万能钥匙打开门。“你进去。”

“主教”“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关在这儿，也许得好几周才会有人发现我呢！”

“周二晚上宴会厅要办一场宴会。我敢肯定，到时候他们会发现你的。”

说完，伯爵把门一关，将“主教”锁在里面。

等伯爵回到塔楼底层时，时间已是凌晨三点。伯爵一边沿着楼梯往上走，一边为自己躲过了这场劫难而暗自庆幸。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本偷来的护照和芬兰马克币，把它们夹在那本旅游指南里。来到四楼的拐角，他忽然觉背后袭来一股阴森森的凉意。在他正上方的楼梯口，那只形如鬼魅的独眼猫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位“前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