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我很难去形容我父亲这个人，

虽然可能看过很多关于父亲的形象和概念。

我父亲，

印象里是不着家的。

常常是我妈妈姐姐在这边，他总要去另外的城市

不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好像是为了他的自由。

他会寄钱来，十年前，寄过300,400,800。母女三人。

带在同一个城市，他常常半夜敲门回来，妈妈气不过也总是反锁门，他也会破窗而入。

他们总是争吵，总有砰砰的声响。我半夜起来有时候劝架，有一次我生气他们，把玻璃拍裂了，就离开了家门。但是年纪太小了，哪里也没有容身的去处。其实也只是在家旁边转了转，手上还有伤口，等到疼痛丝丝冒出来，血结痂了，也就回去了。

我现在是最不爱和别人起争执的人，太没必要，过争过，为了什么呢？

等到高中，他生病了。慢性肾炎，去医院说是因为乱吃了药，他在江湖郎中那里买的药。那个时候，他还是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生病的时候，他回来了。我高中拉着他去看医生，做检查，嘱咐吃药。

我还记得他的神情和态度，仿佛生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语气里面没有难过和反思，只是重复医生的话，一遍一遍给身边的人听。

他生病了，他吃坏药了。尿蛋白多少多少，要吃什么药，怎么做。

但是，他从来不是这么做的。他生病后还是天天去打牌，半夜回来，不符合一个病人的作息。药也常常忘了吃，或者没有按嘱咐减量复查。

我一直都是口头上的劝说和恼怒，有一次，晚上去找他，很生气踢了他的脚，在众人眼光下，是不孝顺的女儿。

我一直都不算孝顺，我总是关注自己的发展。觉得我强大了，还有心力照顾家人，但是长大了，有很多事情和想象的是不一样的。发现好像我除了照顾好了自己，没给他们添麻烦，实在是没帮上父母。除了他们心理上的安慰和骄傲吧。

四个人，在四个不同的地方。没有不安，也没有不适应，反倒是爸爸的电话，总是会拉起我不好的回忆。那些漂泊的日子，那些争吵的岁月，那些青少年的自尊和窘迫。

但是，他现在还是病着的，我还是做不了什么，他很少找我要钱。语言间也总是关心，但是那些关于我吃穿住行，那些不足为道的小事，总是问的细致，也耐着性子冷冷淡淡的回复。其实，心里总是有一股火气。

关心的话，何曾在他年壮的时候不回家？关心的话，何曾不为家庭着想，总是想独住着？

我的成长，和他有关。好像又没有关系。

16岁之前，我还是依靠他辛苦工作的工资，虽然我母亲更加辛苦。

16岁之后，基本未要过他一分钱，但他似乎很关心我。常常询问我是否节假日和母亲姐姐团聚。

日多且艰，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