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
我头一次见我娘,还是在万蛇窟的下头。
那时我娘正像个猴一样,用四肢在地下飞速奔跑,追逐一只“小青龙”。
我信手拾了个木桩,恶作剧一样向她打去,却没有想到,那“猴”竟然回了头,讲了句人话。
“你做啥子偶?”
我;“哎呀!还是个四川猴!”
庄慕言皱眉,轻声呵斥我。
“胡闹!”
他总是这样,从小到大都从未表现出喜欢我过。
这要是沐雪萍做的,他就一定会说;“雪萍自有雪萍的道理……”
我还在愣神,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次来陪庄慕言历练,大约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本是教中圣女,身份尊贵,想当初为何又偏偏会喜欢像他这样的木头呢!
我自己好像也记不清了,只晓得,庄慕言除了我以外,似乎会温柔地看着每一个“雌性”。
那“母猴”几乎转瞬即至,看似脚步杂乱,实则自成一派,轻功绝顶。
我憋红了脸,磕磕巴巴,生怕对方脾气不好,一冲动,自己就会被她给抹了脖子。
毕竟我的战力有限,沐雪萍压根就是个摆设,而庄慕言,刚才还让“土环蛇”咬了腿,十二个时辰内,不能动用真气。
我这头,是先道歉,还是先磕头,都在心里准备好了。
我悄悄向庄慕言他们打了个手势,实在不行,我垫后,让他先带着沐雪萍跑路,毕竟鲜赛花虽然自从嫁给我爹之后,待我也不是太好,可也从未缺过我的吃穿。
我这老爹英雄一世,到头来也只得了两个丫头,总不能都搭在这里吧!
唉!
只可惜,我虽然暗恋庄慕言多年,不过却一直跟他没什么默契,今天也不知道大伙还能不能逃出命去……
可让我们大伙都没有想到的却是,那“母猴”打量我半天,似乎也并无恶意。
“母猴”拎起我的一只手腕,上头栓了三个铃铛。
其实我爹也并未告诉过我这铃铛的来历,只是嘱咐说,这是我亲娘的遗物。
母猴:“你爹是哪个?”
我一脸懵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我吗?我爹是圣教教主,沐天恩!”
“母猴”好像一下变得十分烦恼,想了半天,这才犹犹豫豫,从怀里掏出个不知名的果子,还十分讲究地在胸前蹭了蹭。
“给你!”
我看了看她早就破烂不成样子,油渍麻花的大襟,这……就有点难为人了。
我思考了半天,庄慕言本就受伤中毒,又是我们这里的“第一战力”,还是我暗恋了那么多年的男神!
现在我们处于危难时刻,既然手里有了吃的,还是理应先紧着他吃的,就顺手把果子递了过了去。
却没有想到庄慕言一低头,看见了沐雪萍干裂的唇瓣,拿出水壶,把果子洗干净了,一转手就送给了沐雪萍。
我;“……”
大约是“母猴”也看出我的尴尬了,嬉笑着捅了捅我的腰际。
“你这女娃,是汉子被人勾去了吗?”
于是,我就更加郁闷了。
我何时说过,他是我的汉子了……
大约同样是相貌生得不尽如意,我仿佛和那“母猴”,天生就有着一股子莫名的亲近。
她不但替我生了篝火,还替我们打了兔子,逮了鸟,烤了地蛋。
原来这万蛇窟底下,也不光只有蛇啊!
母猴;“妮,你叫啥子名字!”
我;“隋十八……”
其实我也搞不懂老爹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虽然与沐雪萍并不是一奶同胞,可同父异母,我又为什么不能跟爹姓“沐”?
那她鲜赛花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不过听过我的姓名,那“母猴”似乎格外满意,缓缓点了点头。
“算他有心,还知道让你随母姓!”
我一瞬间,立马抓住了关键。
在圣教之内,我的身世一向都是禁忌,应该并无人知晓。
那这母猴,又为何知道我随母姓?
我;“你认识我娘!”
“母猴”听我问她,并不回答,只是转身,找了个水坑,洗了洗脸。
不大一会儿,映入我们眼中的就是一张精致的面容。
眉目五官之内,英气逼人,亦正亦邪。
只可惜,我并不认识她……
我失望的摇了摇头
那“母猴”见我并不认识她,似乎很失望,立马拖着我,也走到了水坑前头。
“你就不觉得,你跟老娘长的有七八分相像吗?”
我;“是吗……”
那她可太悲催了……
到也并不是我就长得丑,而只是我,不如爹和沐雪萍他们长得“精致”。
我爹从前就说过,我的长相,更加肖似自己的亲娘,乃多情之人,生来就“好”颜色,换句话说,我就是喜欢帅的!
从小到大,圣教之内,但凡有点长相在身上的,我一上午都能爱上七八个,后来也是碰到庄慕言,这才有所收敛。
难道,她……
此时的“母猴”一脸兴奋,“没错,我就是你的亲娘,苗疆蛊女—多多!”
庄慕言一脸震惊;“师,师娘……”
沐雪萍;“大,大妈?”
母猴见了,只要不傻,就能猜到了七七八八。
“你这眼光不行啊!这男娃和那个小女子,看来相好很久了……”
我胸口憋着一口气,都十八年了。
从前她生下我之后,就不声不响的走了,一骑绝尘,永不回头。
现在她又这么突然出现了,连个招呼也没打,便下意识怼道;“就你的眼光好,找了我爹,生个娃,自己还不管!你可知道,那个小女子就是我爹和现任妻子生的,而她,也只比我小半个月……”
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本来还以为自己能听到老一辈人的,什么三观尽碎的情感大戏,结果那母猴也只是一脸平静。
“老娘知道,想当初,你爹来我苗疆,就是替他屋头里的婆姨求药!至于你,也只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
原来我这亲娘,从来就没有嫁给我爹。
想当年,鲜赛花与我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二人本该成婚的,可后来我爹遭了旁人算计,鲜赛花为了救我爹,这才命悬一线。
是我爹后来听闻,苗疆有神蛊,可以活死人,生白骨。
于是,我爹一行向南,又偏偏遇上了生来“花痴”的娘亲。
我娘亲“好”颜色,平生最爱帅哥。
而我爹,又偏有“圣教第一美男”的称谓。
一头是自己相濡以沫的爱人;一头又是闭闭眼,忍一忍,就能过去的小事。
我听娘说,她和爹一共就风花雪月了三天,后来就有了我……
我听的意犹未尽,“那后来呢!”
我娘抬手就给了我一个“暴栗”:“啥子后来?再后来老娘就帮他偷了神蛊,去救他屋头里的婆姨呗!”
我:“吁……娘,你既然都肯为爹,违背师门,又生下了我,那为什么就不能替自己争一争,那样我也不会没有亲娘十几年了!”
我娘挠了挠头发,我估计,里头全是虱子。
“你个瓜娃,那神蛊乃苗疆圣物,就让他随随便便拿走了,又岂是那么好善后的!”
我好奇的问;“那你又该怎么办?”
我娘双目暗淡;“再赔他们一个呗!那又能怎么办……所以呀!老娘在这万蛇窟底下炼蛊,一炼就是十几年!娃,他们这些年,对你可好……”
我静静伏在娘亲的膝盖上,许多年来,我眼看着沐雪萍,鲜赛花母女,日日如此,早就想这么做了。
“好,鲜赛花和我爹,他们都从未苛待过我……”
其实我也并没有撒过谎,我打小就被选为教中圣女,受万千教众敬仰,就算是我爹和他夫人,也从来不敢给我任何委屈。
可同样,我年岁本来就小,正渴望亲人爱护。
虽然地位一直高高在上,内心却也无比空虚。
其实我之所以喜欢上那么多人,也只不过是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怀抱……
自从我们在万蛇窟底下找到了娘亲,这一路走来,几乎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我从来没有想过,在如今的江湖,还有武功如此高绝之人。
我娘最善于蛊毒之术,很快就解开了庄慕言身上的蛇毒。
我们一路向北,用不上一天半,就看见了出谷的山路。
前方雾气弥漫,就像未来之路,不可预测。
临别时,沐雪萍问我娘,可会同我们一同离去。
我娘笑的一脸猥琐。
“小妮,你难道就不怕老娘出去,夺了你娘的夫郎吗?”
我是亲眼见到,沐雪萍的脸都“绿”了的。
我们笑呀!
闹呀!
就是不敢提及,再见之日。
临别时,我娘亲手摘下她脖子上的项链,给我戴上。
我问她,可曾怨恨我爹在谷外另结新欢。
她说,爱过就是爱过!
她爱我爹,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爱一个人是成全,又怎么忍心施给对方道德的枷锁……
我自从万蛇窟陪庄慕言历练回来,整个人仿佛都长大不少。
庄慕言有他的理想,而我身为教中圣女,自然也有自己肩膀上的责任。
沐雪萍生来身子骨就软弱,武脉有损,天生就是要就在父母跟前尽孝,当沐家大小姐的。
可我不一样,我姓隋,是娘亲这样生来“强者”的女儿,是教中圣女,是万千教众心中的信仰和坚持。
我就是圣教未来所有的希望!
自从庄慕言离开圣教,追逐梦想之后,我整个人的气质,好像一下就变了。
众人皆言我被情所伤,可大约只有庄慕言自己明白,在他下山,脱离圣教的那一天,明明在山下等了半宿,可我却始终都没有露面……
我想,我也只是想到了自己应该努力的人生方向。
除却儿女私情,我们都应该为自己所担当的社会角色负责任!
十年之后,沐雪萍早在鲜赛花的干扰下,嫁给了一个年轻侠客,虽然武功并不出众,好在为人憨厚老实,是个好夫郎。
而庄慕言,也因为曾经孤身斩杀“十三恶徒”,一战成名,早就闻名江湖,成了万千少女追逐的对象。
圣教总坛。
我爹老了,他说自己早就该退下来了,与那鲜赛花游戏人间,闲暇之余,也好走一趟万蛇窟,去见一见我的亲娘,也好让她知道,在这世上,还有惦念过她的“老友!”
在我继位教主的第三年,大刀阔斧,对圣教全面改革,光是面目清俊的少年郎,就搜罗了不下数十名。
我并不是单纯的花痴好色,而是这个江湖,总得交给年轻人打理吧!
“清风,明月,本教主的洗澡水里,放紫丁香了吗?”
我猥琐地摸了摸圣教左右二使的“小香手”,这年轻几岁,就是好呀!
不但人长得水灵,手感还滑嫩,惹人怜爱……
“隋十八……”
我猛然一惊,“是何人?”
是何人竟然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来我圣教总坛叫嚣。
我在无人注意的脚下,偷偷放出一股紫烟。
你别看我武功懒怠,学的马马虎虎。
很意外,却在蛊毒方面,拥有绝佳的天赋,不到四五年,就摄入了娘亲几乎一辈子所学的精粹。
“隋十八,还不赶紧滚过来,给老子解毒!”
我附耳倾听,这声音好生熟悉。
不好,我的老冤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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