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太会思考了。
A:我太会思考了?我怎么没感觉到?要是我会思考,为什么考不上名校呢?为什么赚不到钱呢?为什么在知乎写不出好的文章呢?
B:你刚才的一系列问题是什么呢?
A:我这是在问问题啊,不是在思考。
B:如果没有问题,就没有答案。如果你认为获取问题的答案算作思考,提问不算,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A:好吧,我承认我在思考,可是有什么用呢?我还是思考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
B:你思考不出问题的答案是因为:你无法通过思考得到思考的答案。
A:什么意思?
B:既然提问是思考,得到答案也是思考,说明通过思考只能得到思考的产物——也是思考,所以你只能在思考的循环里兜圈子。
A:可是......不对,你说的不对。我要是不思考,怎么能进步呢?我要是不思考,怎么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呢?
B:思考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往往会让你陷入欲望的泥沼。我想问你:当你思考的时候,你还能听到窗外的车声、感受到床的柔软,或是此刻在身边的任何一件事情吗?
A:我不明白。
B:感谢你的诚实。我们一天当中有很多时刻都会陷入到思考当中,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你会不会在某一时刻无法控制地想起之前看过的视频片段?它可以是《进击的巨人》中的艾伦,也可以是《爱情公寓》中的曾小贤。当你回忆的时候你就会陷入到思考当中,在这段期间,你还能关注到周身的变化吗?比如你呼吸声、父母的说话声。
A:应该是不能吧,这种回忆好像不受我的控制,经常在一个时候就跳出来,进入我的大脑。不是不是,这不是很正常的现象吗?
B:经常发生不代表它很正常,很多人有这种情况也不代表它正常。判断的标准在于,你是否感觉到宁静。
A:宁静?这是什么意思?
B:你是否能够停止思考,只是静静地坐着,像窗外矗立的树,脚边垂下的草,那样静静地、安详地保持着临在。
A:什么是临在?
B:临在就是指思考的停止,在这种状态下,人能够保持全然清醒的意识,能够体会到当下周围正在发生的一切变化,感受一切,是一种无思维的状态。
A:我无法想象那种状态。
B:你是无法通过想象来达到那种状态的。因为当你想象的时候,你就是在思考,而思考是让你脱离当下的东西。还记得吗?当你思考《进击的巨人》,你就无法把握当下了。
A: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的话,思考简直就是祸害生活的罪魁祸首喽,这来扯淡了,我用思考完成了很多的事情,可以说,没有思考就没有今天的我。
B:请问:你回家的时候看见沙发上堆了很多脏衣服,那是你回家以后经常看电视的地方,此情此景,你的反应是什么?
A:当然是生气啊,这些脏衣服本来应该放在洗衣机里洗好,然后挂到衣架上的,这么看起来太乱了,一点也不干净。
B:你能感受到吗?衣服本来就放在那里,只是在那里,而你给他贴上了“脏”的标签,并准备采取一些列行动使它变得“干净”。
A:不是,它不就是脏吗?我洗了以后它不就是变“干净”了吗?
B:它没有“脏”,也没有“干净”,它就是它而已。
A:......我不明白。
B:我喜欢举这个例子,一片森林本来是无好无坏的,可是当森林被划入了施工地的作业范围,它就变成了需要砍伐的对象,要耗费人力、资源,于是它就变成“坏”了。可是,即使森林被砍了,变成了一段一段的木头,在本质上也是无好无坏的,它只是它而已。
A: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只有人类喜欢思考,为事物贴上标签,实际上这些只是自然的一部分而已,它们无好无坏。
B:没错。
A:那我想问你的是:如果我们不去思考,那和动物有什么区别呢?
B:从本质上来讲,我们和动物没有区别。我们生、我们死,都是自然的现象,和一朵花的生长、枯萎的本质相同。我想说的是:即使我们思考,我们和动物也没有区别。
A:你......简直是无稽之谈,那些动物能做到我们做的事情吗?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人类和一只狗一样吗?
B:狗是好是坏呢?如果我说你(也就是人类)是狗,你会怎样呢?
A: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
B:当你思考的时候,阶级就产生了,地位差异也就产生了,而实际上这些阶级、差异只存在于人类的脑中,是不存在的,如果有一个外星人在地球上看我们的话,它会大惊失色的,因为它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类会大肆屠杀自己的同类,一些人(你们称之为富有阶层)让其他人处在饥饿和贫穷之中。
A:听你这么说,思考简直就是万恶之源啊,你的意思是,我们从远古时代到现在,因为思考取得的一切成就全是无意义无价值的?
B:是的,全都没有价值。
A:?
B:你没有听错,全都是没有价值的。价值和意义都是人赋予的,举个例子,你喜欢吃苹果吗?
A:不喜欢也不讨厌,我不会主动去吃它。
B:可是有的人非常喜欢吃苹果,他会主动去水果商店买苹果,还会在网上挑选国外的进口苹果,你能否理解苹果对他的意义呢?
A:那当然,每个人的喜好都不同嘛。
B:他吃得多,你吃的少,多和少就产生了差别,就产生了喜欢和不喜欢,就有了意义和价值,实际上,你们只是吃苹果而已。
A:所以,即使我们取得了“成就”,也只是它本身而已,没有价值。
B:没错,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当某人说你没有价值的时候,你会伤心,因为这种价值包含了人的价值,实际上,一切都没有价值,这句话不是一句悲观的抱怨,只是现实是如此而已。
A:如果是这样,我们何必努力呢?一切都没有价值,懒懒散散地活着不就行了吗?
B:懒懒散散地活何尝不是一种生活方式呢?难道你认为辛勤工作,积极地活着比懒散地活着更高贵吗?那只是思维在作怪而已。
A:你的意思是说,懒散和辛勤没有好坏之分?
B:是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所以,你可以赋予生活意义。
A:什么?
B:你可以以任何你想要的方式去活,去赋予生活意义。不必在意他人的看法,不必在意是否符合当今的社会规范,你需要明白的是:一切本无意义,所以我可以以我想要的任何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
A:你的意思是说,杀人放火也不用有负罪感?
B:是这样的,但是你要承担被杀的后果。实际上,当你真正从人类创造的“意义”陷阱中苏醒的时候,你不会去选择杀人的。你为什么要伤害你的同类呢?这简直是一个滑稽可笑的行为。
A:等等等!我有点乱了,我想理一下:首先你说我们太会思考了,通过思考只能得到思考的答案;接下来,你跟我解释了停止思考的意义——临在;然后你跟我说思考经常给事物贴标签,由此产生了阶级、喜恶,也由此产生了意义;最后你和我说一切没有意义,只是人的思考在作怪,所以我们可以自行添加意义,按照我们想要的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
B:没错,谢谢你,你总结的很棒。
A:哈哈,你过奖了,我想问你最初这个问题:为什么绝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思考?
B:我想你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
A:我想说:思考与否不是对人的一种审判,爱思考的人并不比不爱思考的人高贵,实际上这句话问的是:为什么绝大多数人的思考没有“价值”?而这种价值是不存在的,只是人为赋予的而已。
B:没错,就是这样。思考只会让你错失当下,丢失临在,让你陷入越来越多的好恶之中,从而丧失选择权,成为一个条件反射的产物。所以,重要的不是如何思考,而是:
如何停止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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