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勇气

作者: 黄思明 | 来源:发表于2024-09-16 00:05 被阅读0次
    一个孩子的价值不在于别人怎么看他,而在于他是否意识到自己的独特性。这一特质与孩子在学校、运动场或者乐队中的表现无关。如果孩子的自我评价受到了这些因素的影响,他的心理将是非常虚弱的。如果没有这些外在事物的支撑,孩子的自我价值感就有可能会崩溃。
    当一个年轻人从自身发展出了决断力,也就具备了一往无前探索潜能的勇气。相反,一个缺乏决断力的年轻人,如果相信自己可以心想事成,最终可能会崩溃。这就是我们常说的“中年危机”。换句话说,我们迄今为止发现的全部有利于孩子发展的因素,都建立在真实的基础上。它们与哄骗、操纵无关,它们将帮助年轻人进入成年期,为未来的人生构建坚实的基石,而非流沙。这样的人不会寻求成为父母期望的样子,而会坚定地努力做自己,保持自身的独特性;他们不会因为缺少自我身份认知而遭遇中年危机,不会出现所谓的虚假生活的崩溃,也不会等待去瓦砾中发掘真实的自我。
    凭借非惩罚性的、与纪律无关的养育方式,我们为孩子的长远发展而非短期目标奠定了基础。它既非涸泽而渔,也决非拔苗助长,我们和孩子所取得的都是真实长久的成果。
    凭借非惩罚性质的、与纪律无关的养育方式,我们为孩子的长远发展而非短期目标奠定了基础。——摘录自沙法丽博士《父母的觉醒》
    书籍封面‖如侵立删 唱歌朗诵截图‖如侵立删 饮食习惯也需要决断力

    1.

    很喜欢这几段话,于是,我把它摘录下来给自己一个提醒,又或者叫学习的机会。反思过往,我在需要做出选择时候,总是缺乏那份决断力和勇气。

    看来,也许和我未有意识到自己的独特性有关。如果说到独特性,历来被打压的结果,那就是导致我不敢表达这种独特性的原因;进而导致我遇事需要选择时,犹豫不决,并且瞻前顾后,从而缺乏决断力和勇气。

    这大概,也是我果断切断了,与原生的封建迷信家庭链接的主要原因了。倘若,我要是困于所谓孝顺的束缚,我就永远不能做自己,就会被困死在封建家庭中。但是,彻底切断,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半个多月前,行进在青藏铁路上时,我身旁一个“聪明绝顶”的大哥,两次都在说西藏女孩子出了高原几年后,再也不愿意留在高原,因为和父母总是格格不入,理念不合,争吵不断,不论这个女孩是外出读书还是外出打工。可见一个人远离“舒适的环境”多么重要,只有这样,其才能活出自己,不被束缚。

    说到这个束缚和控制,我不得不想起前几天创作的小说《创伤》,在创作这篇小说前后,可谓备受心灵的煎熬,我又不能完全展示真实,我又不想违背自己真正的内心,在这种拧巴当中,我最后只好尽量展示现实,而不要求绝对的真实。

    既然要展示最真的现实,那就不得不“甄士隐”和“贾雨村”,近来,我持续在阅读《红楼梦》,确实给了我很多的感悟,这部古典文学最高峰的小说,还是帮了我很大的忙,所以非常感谢曹雪芹,感谢高鹗和程伟元。

    曹雪芹喜欢把故事蒙上一层神话的面纱,于是,他借用了女娲补天等等神话,终于把故事给圆了过去。我不太喜欢神话和传奇的东西,那个太假太童话了,我还不如把故事蒙上一层未来神秘的玄幻面纱。所以,我更喜欢借鉴阿西莫夫和刘慈欣科幻前辈们等等。

    于是,我把《创伤》的故事,悄悄挪了好多年,我杜撰了一个未来壬子年事件,如果仔细计算我们发现壬子年有1912年、1972年、2032年和2092年等等,所以这个《创伤》故事。很显然就不是发生在当下,我就避免了很多麻烦。

    但是,故事又好像和2020年的庚子年有些关联,终究只是似是而非,不能求真务实地钻那份牛角尖。所以,这个年份的差异,能让我在现实与真实之间——随意发挥,而不至于让人产生莫大的误会。

    卓玛拉山雪山1

    2.

    而此时,我们一行三人,缓步慢行在西藏日喀则的卓玛拉日雪山上,山顶的强风几乎吹得我睁不开眼睛,游人不多,偶尔能看到几顶蒙古包,半天也见不到一位游客。

    我似乎也早已经忘记了这是7600米海拔的高山,我背着行李一阵狂奔,似乎就是偏要挑战我的承受极限,不一会我就感觉呼吸困难,而扎西在我后面狂追,边追边警告我道:“阿东,你不要命了,这可是海拔7600米的雪山之巅,你要是倒下可就救不回来了。我们没带氧气瓶哇!”

    “你放心,扎西,我来西藏,从不需要氧气瓶。”我忘了一眼后面慢吞吞走着路的汉森,很显然,他是永远追不上我俩人的。刚刚来拉萨的第一天,汉森就说头疼脑热很厉害,他一直躺了三天,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爬山。

    “我擦,别那么自信,我都不敢跟你这样玩命。你累死了,我可不负责任。”一头乌黑的黑发,被山风早已经吹得乱了形状,然而,扎西他强壮的身体素质,让他明显比汉森强了不是一点半点,那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此后,我本来想一气奔上雪峰,但是看山跑死马,很显然这是一个今天完不成的任务,或者说根本不可能的任务。我停了下来,喘息着,颤抖着,随后一屁股坐下地上,把鞋子也脱了,赤脚接触着大地,眼巴巴养着远处的雪峰。

    于是,我再没有理会扎西,只是呆呆地静静地,盯着不远处的皑皑白雪,心头一片空明,我深吸一口稀薄的空气,忽而内心底一片宁静。我不再思考曾经家庭的创伤问题,也不再思考还没有工作的问题,更不再思考还有多少钱,可供我在西藏躺平流浪多久,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水到穷处总逢生,没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起码在这一刻,我是拥有着决断力和勇气地,哪怕因此缺氧而亡,我也在所不惜。但事实上,经过两个月的适应,凭借着我身体过硬的素质,我从海拔四千米的拉萨一路行来,越来越适应这高原的气候,这凌冽的雪山狂风,这粗狂不羁的念经不止的藏族朋友们,还有那被内卷折磨得身心俱疲的内地同胞们,似乎都与这这百万年来冰冻的雪山一样,我们同在,同在苍穹下,同在五行中。

    当然,此次也多亏了扎西的帮忙和提醒,才令得我们这些内地菜鸟,能够避过很多不必要的生活和人性的坑。下了卓木拉日雪山,扎西直接回他亚东的老家,我和来自内地的汉森朋友,则返回低海拔的省府拉萨市,继续我们的躺平之旅。
    拉萨也要全景图

    3.

    回到卓玛青旅,我们休息半月有余,没想到扎西也从亚东回到了拉萨,此时的扎西一改往日藏族人形象,染了黄发,打了耳钉,几乎把我俩吓一跳,因为我们都快不认识扎西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挺害怕这样一个“坏男孩”形象,几天后,我竟然从卓玛青旅搬走了,我搬去了城北的卓拉青旅,正好那里还有我的老乡阿珂,也可以去看看阿珂去。只是,后来我终于知道,潜意识里,我只是找个理由离开这样一个“坏男孩”,并非一定要去看望阿珂。

    自从离开那座厂子后,我就有七八年没有联系阿珂了,往日那点稀疏的情分,还不足以让我特意从城南跑到城北去看望他。这一点,我心知肚明。我只是在逃避着什么,只是掩盖着内心深处那个肮脏不堪的自己,只是无法接受那个黑暗的自己。

    来到卓拉青旅跟前,看着支付宝所剩不多的存款,我决定仍然找一家最便宜的青旅,并没有进入卓拉青旅,这就是人在现实和梦想之间的矛盾,还有那隐隐约约的创伤恐惧,我恐惧阿珂可能把我的一切消息,都透露给远在内地的朋友们,进而都有可能透露给我的父母亲友,那我不是很没面子很尴尬嘛?

    在人性面前,任何人都经不起考验,我不相信阿珂,我甚至都不相信我自己。所以,我还是卑微地选择了大众青旅,一家最简陋的青旅,却能满足我这个早已丢掉灵魂的流浪之人。

    就在要抉择的那一刻,我退缩了,我恐惧了,我仍然是回归了,回归到妈妈痛骂我没出息,回归到她痛骂我不好好念书,回归到她骂我天天打游戏的时空。于是,我又一次屈服于恐惧,被它打倒了,被它奴役了。

    我以为我能够有足够的勇气和决断力,但是,我错了,我还是被原生家庭的创伤奴役得无法自拔,被那深深地恐惧所支配着。哪怕我现在远离家乡五千余公里,哪怕我和他们的身体远隔着万水千山,我的心仍然逃不脱不了那个童年留下的阴影——毒打咒骂和恐吓。

    我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还背着一个大挎包,我所有的家当都背在身上,整个人世间,我就这么点东西,我可以带着它们行到任何一处地方,哪怕就是带着它们,行到钟南山找一处僻静山洞隐居,恐怕亦无所谓,因为我,从来都是无所挂念。

    不,我还不能逃避现实,或者说遁隐山野,我没那个勇气和决心。我不能真的躲进深山成一统,从此成为野王东。我还是要继续隐居在都市,继续跋涉人生。

    我就这么想着,就这么纠结着,就这么拧巴着,紧皱着眉头,行在拉萨的街道上,两边都是车来车往,热热闹闹,头顶却是风云变幻莫测,碧蓝的天空若隐若现,我要在下雨之前,赶去大众青旅。

    管它呢?不就是没去成卓拉青旅嘛?不就是放弃了看老朋友阿珂的机会嘛?就我这种状态,确实不太好看望老朋友,只适合交个新朋友,你也不知道我的过往,我也不知道你的罪孽,这才是我需要的,而一旦你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我可能就要避而不见,譬如扎西打起耳钉,染了黄发,我就跑了。我何必要难为自己,非要看望那个老朋友啊!

    fuck,我突然自言自语骂了一句,我不要自己找自己麻烦啊!如此一想,我突然开心和快乐了起来,不要有歉疚之情,不要有负罪感,不然永远被情绪左右啊!

    卓玛拉日山雪山2 卓玛拉日山雪山3

    4.

    今夜,星光灿烂,圆月挂空。又是一年的中秋佳节到了,我却心无挂牵,我既不欠任何人所谓的生养之“大恩大德”,我也不挂碍那个一辈子——只知控制和打压子女的妈妈。

    在这秋风瑟瑟的雪域高原之夜,我裹着厚厚的大棉袄,想着的却是天各一方的兄弟姐妹们。虽想念,却也没有勇气给她们打个电话,我又一次做了那个被动的承接者。

    大姐跟我说的话,时常萦绕在我耳旁,我又何必舔着脸去强求别人的原谅。不久前,我还和大姐通了电话,我们讨论的内容,仍然深刻印记脑海。

    “……阿东,你真忍心不看一眼母亲最后的容颜吗?你二姐说了,你这次要是不回家送妈妈最后一程,她就和你断绝关系,以后都不用回了,你四妹阿雨尚且都原谅了母亲,你又有哪门子的执念?我们五个孩子,谁还不是被从小揍到大的。”

    “大姐,凭心而论,她也就只管那个她自认管得住的,老五她都不敢管,她也就知道天天精神绑架我们几个孩子,这样的父母真恶心,不要也罢!”

    “哎,老弟啊,我这一辈子因为二老,一无所有,我也没有那么痛恨他们俩,他们逼我离婚,我照办了,他们把我卖了获得十万块钱嫁妆,虽然当时很讨厌,我也没有仇恨他们,后来他们逼我嫁第三个和第四个的时候,我都没有说什么。现在他们全部都即将命归黄泉,还有什么好恨的呢?赶紧回来看一眼,我怕你将来会后悔啊!别犯傻了,你就听老姐这一次,我也从没有求过你。”

    “也不是说有多么恨吧,说起大姐,我就为你感到人生不值,他们一生都在利用你和控制你,把你毁了,你仍然只知道原谅。如果非要找一个人来收拾这些不配为人父母的人,那我就来当这个恶人吧,我不能让这个人间没有了平衡。他们既然获得了你这个长女的百依百顺的所谓‘孝道’,那么,老天也就一定要让他们常常,我和小雨对他们的不孝指责和痛恨不原谅,这就是老祖宗所讲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知道你听不懂,不过无所谓。反正我就是这么不孝了,我和小雨一样,绝不会给他们尽孝,永远不会原谅他们。至于二姐,她那个思想撕裂的人,我就不说她了,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想着这些理不清的往事,手机竟然响了铃声,我撇眼一看,竟然是小雨从鹏城打来的电话,我赶紧接了电话。

    “喂,四妹,中秋节快乐啊!”

    “三哥,也祝你一人在外开开心心,中秋节快乐啊。说来奇怪,他们都死光了,我竟然还时时想起他们,我记得小时候,我们过中秋不是吵架就是挨揍,我也真是贱得很,怎么会想念他们这种父母,重男轻女,思想封建又迷信,毫无慈爱可言,看来这古老的封建思想,潜移默化毒害我多年后,仍然没有根除。”

    “小雨,这也没啥啊!谁还不是被这个传统文化熏陶多年,总有几分作践自己的倾向呢?我们文化里,向来有这种表面张力的。哈哈,我写一首打油诗送给你吧,‘一年又是中秋至,躺平不再觅生死,接受无奈和平庸,存在本身亦价值’,工作不要太累啦,我们该躺平就躺平,该睡觉就睡觉,我们都是平庸和无能之人,不孝且没良心嘛,但是我们存在本身就是有其价值的。让我们兄妹两个,共赏这同一轮明月,雪山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三哥,还是你的文采好,我知道照顾自己啊,上个月我还和闺蜜去惠州雷州玩了一圈,还去了一趟朝云墓,我还把《苏东坡传》给看完了……不和你说了,闺蜜邀我出去看中秋的烟花,她就在楼下喊我了,回聊啦!”

    “好的,小雨。记得吃月饼🥮,我也去买一个吃去。”

    “好的,拜拜!三哥。”

    挂了电话,我准备出去买一些月饼吃去。有月无饼,岂能算过节呢?行走在拉萨热闹的大街上,大家裹着大衣,带着帽子围巾,行色匆匆。我在一处街角停了下来,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在摆摊卖手工月饼,身旁竟然并不见有大人照看,看上去也就约摸十多岁的样子,青春而靓丽。

    虽然,我这人一向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然而我一向喜欢小孩子。于是今夜,我决定要慢慢改变自己,我要去和半大不小的姑娘聊聊天,打扰打扰她的生意,借此亦可打发这高原的慢慢长夜。我鼓足了勇气,向着女孩走去。

    最后,唯愿每一个中国人,都拥有决断力和过人的勇气,愿所有封建残余,都被历史扫进垃圾堆,愿中国的青年,都有独特的思考力和无边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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